劉先生把手裏的香煙往腳下一甩:“好!老鄒,我就是看準了你有這股子不倒下去的勁兒。怎麼樣,來馬場跟我一塊兒幹吧?”

鄒誌在黑暗中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劉先生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回蕩著:“我剛躺到病床上的時候,灰心喪氣的真的是想把馬場賣掉,幾天前我的確也讓人給馬場估過價。但今天一到馬場,我愣住了,沒想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和黑子兩個人就把一個死氣沉沉的馬場打點的生氣蓬勃了,當初我的馬場裏可是有二、三十個員工啊!我站在馬場裏想了很久,創業之初最重要的是什麼?一定得是誌同道合的人,要不然二、三十個人怎麼就抵不上兩三個人呢?我看得出你是一個愛馬的人,我雖然不太懂馬,但我跟你一樣也是愛馬的,這一點我們稱得上是誌同道合了。今天我故意說馬場要賣了,是想看看你對這個馬場有沒有感情,聽聽你還有沒有再一次創業的勇氣和魄力。”

鄒誌的思路有些亂了,他不由得感慨地歎了一聲,晨紅睜開眼拍拍他:“怎麼啦?翻了這麼長時間烙餅,是不是碰到什麼麻煩事了?”鄒誌趕緊說:“沒有,啥事都沒有,你別瞎操心了,快睡吧。”

晨紅打開床頭燈,坐了起來:“不對,你一定有心事,你得跟我說說。”鄒誌也坐了起來,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替晨紅蓋住身子,然後伸手摟住了晨紅。鄒誌猶豫了一會兒,說:“我現在碰到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極有可能會改變我下半生的生活,所以我很心動。但是這件事情又潛藏著很大的風險。也許它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晨紅被他說得頭皮都發緊了:“你到底在說什麼?我都聽糊塗了,什麼下半生啊?多大的風險啊?”

“嗨,我自己還沒想清楚,說出來會嚇著你的,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訴你。睡覺吧。”鄒誌說著又躺了下去,晨紅使勁地拍著他:“不行,你這樣已經嚇著我了,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快說嘛,你不說,我今天是不會讓你睡覺的。”

鄒誌又坐了起來:“好好好,我跟你說,跟你說。”

冬日的暖陽照在馬路上,白花花的有些耀眼,人行道上並排走著鄒誌一家三口,每人手裏都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鄒誌雙手拎包走在中間,晨紅右手拎包左手勾著他的臂彎,小魯左手拎包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

“這半年多來,我們全家好像還是頭一次這麼痛快的去購物呢。半年多來,我們這還是第一次給全家人買禮物呢……”晨紅樂嗬嗬地指指鄒誌對小魯說:“看你爸他興奮得啊,估計這些東西全讓他一個人拎著送過去,他也不會意見的。”鄒誌都快要飄起來了:“沒意見沒意見,的確是值得興奮啊!你們看看,我們美好的上海生活看來就這樣開始了。”晨紅也開心的笑了。

小魯木頭木腦、若有所思地:“爸,你的目標不會就這麼簡單吧?如果是這樣,那我覺得你為了我來上海這個選擇感到不值,在山東那怎麼說也是一份事業吧,你現在這算什麼呢?”

鄒誌和晨紅停下了腳步,笑容僵在了臉上,看著鄒小魯,仿佛不認識他一樣。晨紅嗔怪道:“小魯,你在說什麼呢?你怎麼這麼掃興啊?”小魯自知言重了,吐了吐舌頭,看著鄒誌的臉色。

鄒誌騰出了右手,朝著小魯腦袋伸了過去,小魯下意識的要縮頭,鄒誌隻是疼愛的擼了擼他的頭:“兒子啊,你真的長大了。你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我們現在隻不過是剛剛在上海立足,我的確是興奮得太早了。”

一家三口,跑到呂母家撲了個空,好在是周末晨光和宋瓊都在家裏。優優一見小魯給她挑的乒乓球拍就高興的蹦了起來,急不可耐地拉著他跑去較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