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姿態,那語氣,卻仿佛她是這屋舍的主人,正在邀請遠來的客人,飲著自家最為珍稀的茶。
明明麵容黝黑,喬裝過的容顏亦是連姣好都算不上,偏偏那通身的氣韻天成,淡雅如蓮的從容淡定,隻是那般姿容,便已經風華無雙。
冷淩亦是依言坐下,端起九月親手斟上的清水,緩緩喝著,那原本冰冷的神色亦是含了一抹淺淺的柔和,亦仿佛那並不是一碗清水,而是天底下最為頂級的清茶,讓他亦是動容。
隻有他心中清楚,那令他動容的,不過是眼前這個淡雅從容的女子,那抬手間親自為他斟茶的風情。
直到放下茶碗,冷淩才眸光認真的看著九月,“是,臨函兆,延續了冷淩所有記憶……”
他突然頓下話語,深深的看了一眼九月,繼續道:“和感情的臨函兆。以前的冷淩,已經在陽光下,死去。”
九月放下茶杯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再次恢複平靜,茶杯依舊落在了原本要落下的位置。隻是,九月卻是垂眸,然後看向冷淩,聲音淡然卻似乎帶著一絲歎息:“剛剛,我突然有一刹那的難過。”
九月說完,卻是淡淡的一笑,晶瑩剔透的瞳眸裏,倒映著此刻冷淩依舊冰冷毫無表情的麵容。
“可是,我再想想,卻是又不知是否該為你高興。”九月再次緩緩端起那茶碗,向著對麵的冷淩一敬,道:“當然,還是要恭喜你終於離開了一座牢籠,走出了明明白白的陰暗。”
九月的笑容輕淺,卻含著一種淡淡的溫柔,神色無比的真誠。
這一刻,她是在敬曾經的那個冷淩,那個會永遠與她保持著恰好的距離,跟在他身後,冰冷的麵容上隱隱的隱匿著無奈的……朋友。
“冷淩,我曾經引以為朋友,我在這個世間,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這一杯,敬他。”是他,而不是你。
冷淩,不,該是稱之為臨函兆。臨函兆隻是眸光不動的深深看著九月,聽著她輕淺含笑的話語,看著她溫柔真誠的神色,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種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