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璿頷首,行禮拜謝:“多謝沈叔。”
沈沉昕苦笑道:“謝什麼。”說完竟是低頭沉思不言語了
殷璿攤開手無辜道:“此番我前腳來,說不準父皇後腳就來了。再要不,我去父皇邊上再念兩句櫻桃楊柳枝?”
“就你多事。”沈沉昕忍不住歎道。
出了章台街,殷璿往街角去,果然尋到了阿琿,這人正坐在攤上大啖煮幹絲。
攤主的刀工極好,一塊白豆腐幹一眨眼的功夫就切成細絲,幾乎能穿過鄰家繡花小妹手中的針,先在開水裏燙過,再往那土雞吊的高湯裏略煮,整齊地扣在白瓷大碗裏,澆上湯汁,碼上火腿絲,翠綠的菜葉點綴其中,引人胃口大開。
殷璿盯著阿琿邊上那一疊碗,沉默了片刻,撩起袍子在他身邊坐下,道:“來一碗,錢算在他身上。”
阿琿這才抬起頭來,嘴裏還嚼著幹絲,含糊道:“為什麼算在我頭上?!論有錢,阿璿你的比較多吧?”
殷璿挑了挑眉,道:“一個消息換一碗幹絲,如何?”
阿琿這回不支聲了,隻得悉悉索索拿出自己的荷包,從裏麵艱難地掏了掏,摸出一塊碎銀子來,又忍不住嘀嘀咕咕:“我真是看走眼了,往日哪有吃爺的份兒,都是爺來吃……”
吃過了幹絲,殷璿和阿琿往西湖那邊的梅家嶺去。
梅家嶺連著小孤山一片是漫山遍野的梅樹,相傳有梅妻鶴子之稱的和靖先生曾居住於此,不過這也隻是相傳而已。現今不是梅花開的時令,入目隻有鬱鬱蔥蔥的枝葉,有些梅樹上還結著累累碩果,青翠可愛。
兩人沿著修好的坡道一路上去,一座不大的院落映入眼簾。殷璿讚道:“終老蘇杭,此生無憾。果然是沒錯的。”
阿琿道:“此地的風水也不錯,借著山上的泉水引下一股清流,有山巒環繞,可攻可守,又有餘路可循。”
正說著,門吱呀一聲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人來。殷璿見那人與沈叔年紀相仿,動作不緊不慢,臉上帶著溫和淡定的氣度,連忙上前行禮道:“晚輩有事叨擾。”
那人詫異地抬起頭來,一臉莫名其妙。
殷璿又道:“晚輩乃是借沈叔之名前來拜訪。”
那人聞言,恍然大悟,“哦”了一聲:“我還奇怪怎麼有人會特意來這個地方,原來是沈沉昕說的。”說著又打量了殷璿一番,又瞅了眼後麵的阿琿,道:“我倒是瞧著你眼熟,可忘了在哪兒見過。”
“晚輩姓殷,單名一個璿字,前輩直喚我阿璿就是。”
阿琿上前幾步,也報上自己名號。
那人笑道:“我知道了,論起這事來,我還抱過你們倆。不必前輩長前輩短的,我叫單樅,木從樅。隨我進來吧。”
兩人奇怪地對視一眼,跟著單樅進了院子,見院子裏有個人正在給花藤修枝。那人修枝的方式也與眾不同,手中不是剪子而是一把劍,盯著架子上的花藤沉默一會兒,猛地拔劍出鞘,銀光閃過,刷刷幾聲,多餘的枝條毫無怨言地散落在地上,一根沒少一根沒多。
殷璿心中讚歎這人的好劍法,又覺得放在修枝上可惜了,隻聽單樅道:“若溪,你看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