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昌瑉,並沒有質問他把手機號給了允浩的事情。俊秀進了校足球隊,很開心的樣子。那天他倆來B大找我,我正在學院圖書室查資料,就發信息讓他們來學院等我。
等我結束出來,看到昌瑉和俊秀站在櫥窗旁,瞎評論。
“說什麼呢?”我在後麵拍了下俊秀的肩膀,嚇了他一下。
“嗬嗬,說這些沒有在中哥畫得好……”俊秀撓了撓頭,長開得臉上還能看到那時可愛的模樣。
“是嘛?拍馬屁的本事和球技一樣啊,嘖嘖,見長!”我笑著看了看俊秀,抬眼又看到了我的那副眷戀。
“是真的啦,真的沒你畫得好啊….”俊秀見我這樣,更甚的表示自己的真誠。
“那這幅呢?”我歪著腦袋問他,手卻指著那副眷戀的向日葵上。
“額,這個,畫得挺好的,哎呀,說不上來……”俊秀嘟著嘴,衝我撒嬌:”在中哥,你欺負我,我不幹啦……”
“行了行了,嗬嗬,這是我畫得,特等獎啊……”我輕快的說完,看到俊秀愣在那裏,一直沒說話的昌瑉上去用手摸了摸那幅畫,表情複雜。
“真的啦,是我的畫。走啦,帶我們家俊秀吃飯去。”轉身的時候,看到韓默踩了一張椅子站在我們對麵的位置,和另一個人一起認真的貼牆花。
“金在中,你的信,我要收跑腿費哦。”劉明還沒進宿舍就在外麵叫喚。
“收個頭,把信給我。”大學以來沒有人寫過信給我,懷著莫名的心情奪過來,A高的寄信地址蟄疼了我的眼睛。
在中:
現在好嗎?希望不要給你的生活帶來困擾,我隻是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沒什麼其他的。
新的環境適應了嗎?多和同學交流,別一個人呆著,還有記得好好吃飯。我現在在A高挺好的,上次的月考成績也不錯,明年考大學是不成問題了。
那天看到一幅畫,有一個少年的眉眼透漏的光芒很像很像你,如果不是知道你在首都,都以為你跑到畫上去了,嗬嗬……你以前經常看的那本美術雜誌現在我每期都買。其實我也不太懂得欣賞,隻是想看看罷了。
在中啊,我,其實很想聽聽你的聲音,哪怕隻是無聲的一條短信也好,但是現在都成奢望了……嗬嗬。
銀杏樹又開始落葉子,可是沒以前好看了…..
在中啊,注意身體,望一切都好。
鄭允浩
2004年11月5日
在中,已經不是我的在中,鄭允浩也不再是愛你的允浩……可是再來做這些莫名的事情讓我覺得愧疚自責委屈嗎?還是告訴我有一個人還在那裏等著希望我回去?……我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胳膊裏,心一陣陣的抽痛。鄭允浩,我現在鼻子酸酸的,好像掉眼淚了,你再給我擦擦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允呐,我不想……
我忍不住想要回去。
坐在火車上,心裏忐忑。暑假那次,我也是這麼衝動地上了火車,隻為了見一個人,而那相見卻說了再見;這一次,依舊因為念著不能控製的上了火車,卻還懷著僥幸希望能夠看到等在那裏的他。火車在鐵道上呼呼的奔馳,我甚至能感受到那風聲。逐漸響起來輕微的鼾聲,我看著對麵睡相難看的大叔,心裏亂亂的。等明天見到,該說什麼呢?
房子賣了我就沒打算回來,可是腳下真實的觸感讓我明白自己已經回到了A市。
A高就在眼前。正值中午,校門口湧出來一群學生,嬉笑著出來吃午飯。我站在人群裏,獨自前行,而那些少男少女簇擁著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就像悲傷電影,堵的我心口難受。而當我看到迎麵而來低頭討論的兩個人時,我才明白這不像悲傷電影,因為它本身就是。鄭允浩,你問我好不好,我今天來告訴你,而你卻用這種方式向我證明你過得真的挺好……
“允浩,去吃牛排飯吧?”女孩子聲音婉轉,在我聽來卻比不了童曉慧的聲線。
“好,反正每次你說了算嘛…..”原來,對別人你也會這麼的寵溺,原來,允浩你,真的僅僅隻是問問我過的好不好……
到頭來,假裝放下的是我,真正放不下的還是我…...金在中你個傻瓜!我用力擦了下眼睛,才看清周圍已經人群散去,隻剩下風涼涼的吹著我的風衣,呼呼作響……
買了淩晨的票,坐在候車室裏等車,耳朵裏一直響著一個聲音,”在中啊,在中啊……”渾渾噩噩的上了車,在位置上看到車廂裏每一處打牌吃泡麵,我捂著嘴巴,衝到洗手池的地方,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因為來的時候就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吐出來的也隻有酸澀的液體。對著鏡子,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在中,忘了吧,這本來就是你需要做的。
晚上火車開到首都,我背著包再也沒什麼力氣,從火車上”爬”下來就看到一個紮著馬尾的女孩子甩了對麵女孩子一耳光。
“雨琦,你幹什麼?!”對麵的男生上來抓著女孩子的胳膊,表情不悅。
“怎麼,你心疼啊!宋斌,你行,我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來送你,你說不用來,怕我累。原來啊,有人和你當街熱吻!”女孩子越說越氣,掙脫了男孩的手,”啪!”抬起另一隻手給了男孩一巴掌,耳光清脆,可見用了很大的力氣。”以後,我們再也沒關係!你記住,是你欠我!”
女孩說完,轉身往出站口走,背影沒有摻雜任何留戀。
我沒有想到我們坐了同一路公交。車廂的人不是很多,那個喚作雨琦的女孩子坐在過道另一側,臉朝著車外,路燈時不時的晃過,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整個人孤零零的。
車子一直往B大方向開,最後隻剩了我們兩個人。她的眼睛一直在窗外徘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她抽動的肩膀讓我得知她在流眼淚。她很勇敢,起碼她可以上去甩那個男的耳光,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因為根本就沒有資格。
過道兩邊,兩個世界卻是同樣的心情。公交到站,我站在陰影裏,看到她俯在路燈下韓默的肩上,嗚嗚的哭泣。
因為真愛,所以悲慟。來來回回40幾個小時,我從一場虛幻裏走出來,這一刻才滾出眼眶的淚真實的燙著我的左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