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他功課那麼好,肯定有來頭的……”
“聽說那個鄭允浩是為了女朋友打架被退學了,我也想有個這樣的男朋友啊……”
……
……
“長得是真帥啊,就是看人的眼神好冷哦!咦,來了來了,噓……”
我成了學校的名人,應該說是又一次,因為同一個話題。隻是,同一個話題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完全變了味道。
一段變了味道的初戀,一段沒有結局的所謂的畸戀,我還有資格說愛嗎?我靠在天台的欄杆上看夕陽,隻吸了一口的香煙已經燒到了手指,滾燙的煙頭燙在手指上,卻感覺不到疼痛。
“自殘啊你?”佳怡打掉了我手裏的煙。
我愣愣地看著佳怡抓著我的手檢查傷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想跟我說點什麼?或者,問我點什麼?”佳怡歪著頭看著我,嘴角帶著微笑。
“什麼?”佳怡碰到了我燙傷的水泡,一瞬間的疼痛讓我抽出了手,“疼……”
“知道疼啦?什麼時候還學會抽煙了,你學壞了哦!”佳怡走到護欄邊上,轉頭對我說。太陽已經開始落山,微暗的光線裏,我看不清佳怡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上來的?”我本能地問她。
“剛才啊。”佳怡抻了個懶腰,雙手支著下巴趴在護欄上,“我上來打電話的,看見你在這發呆,很長時間了……”
“是嗎?嗬嗬……”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裏站了多久了。
“想女朋友呢?”佳怡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沒有啊,我沒有女朋友。”我說的是實話,我確實是沒有女朋友的。
“可是看你的表情很思春哦!”佳怡笑著說。
“我哪有?我什麼時候思春了,我……”我連忙否認,卻發現自己的辯白很無力很蒼白。
“我聽說了一些你的事情,從S一高那邊的同學那裏……”佳怡忽然嚴肅起來,看著遠方已經黑下來的天空,“我都聽說了,允浩你很勇敢。真的……”
然後,我們很悲慘地發現,傳達室老大爺竟然粗心地把天台的門給鎖上了。我們在樓頂叫了很久,也沒人理我們,我躺在天台頂上哈哈大笑,忽然覺得這夜晚的空氣讓我渾身舒暢。最後,在政教主任絮絮叨叨的說教中,我和佳怡一前一後跟著矮胖的主任下了樓。
那天我和佳怡說了很多,我都記不得了,我隻記得佳怡最後摸著我的腦袋,說:“鄭允浩,我挺你,你的任何決定,我都挺你。”
回了教室,我心情大好,掩不住眼角的笑意。班主任看著我搖搖頭,歎了口氣就出去了,顯然他是誤會了什麼。我無心去解釋,因為在我豁然開朗的心情裏,理直氣壯占據了大半——我堅信我的戀愛不是一段畸戀,我堅信愛情沒有性別限製。即使不能在一起,即使沒有以後,我曾經是真的很愛,現在也在愛著。
所以,既然你累了,既然你跟我要自由,我都還你——我用送你離開的方式,來表達我對你的愛。突然覺得自己很勇敢,終於都以理智控製了自己的行為。如果是愛的話,也許一輩子藏在心中也不錯。
“我聽你們老師說,你和班裏的一個女同學……”爸爸去補習班接智慧了,媽媽試探著問我。
“那個啊,誤會的,我在天台上吃晚飯,結果她也上來了,就聊了會兒天,誰知道臭老頭把門給鎖上了!媽,你放心吧,我不會談戀愛的。”我的頭還埋在裝著夜宵的大海碗裏,邊吃邊說。
“那就好,不要再讓你爸爸失望了。不過,多跟女孩子接觸接觸還是好的,允……”媽媽沒停下織著毛衣的手。
“媽,我和在中,已經結束了。”我停下不停往嘴裏挑麵條的筷子,認真地說,“真的。”
“嗯,嗯……”媽媽看著我,眼圈紅了。
“哎呀,哭什麼嘛!我考第三媽媽不高興了是嗎?”我起身走過去,抱住媽媽的肩膀跟她撒嬌。
“臭小子……”媽媽噗嗤一聲笑出來,抬手拍拍我的頭,“快吃麵吧,一會該涼了。”
轉眼,已經到了9月,昌瑉要離開這裏去首都W市上大學了。還好是晚上的火車,我和金老師請了假,去給昌瑉送行。昌瑉還跟高中報道時一樣,拖了個小箱子,很男人地跟我擁抱告別,高聲地說著在W大等我,想以此掩飾他眼中那閃爍的淚光。殊不知,他大力地拍打我的後背的動作,還是毫無保留地將原本就即將奪眶的淚水震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