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營帳。
卻見五郎隻是撲棱著一雙大眼盯著她,坐在塌上,一瞬不瞬的瞧著。
“五郎別怕。”說著一把五郎攬進自己懷裏。
“身上的傷沒有傷到要害,隻是……”軍醫欲言又止。
“隻是什麼,軍醫但說無妨。”沐樺撫著五郎頭道。
“可能是受了驚嚇,明明咽喉無礙,卻是有口難言,我也不能為力。”軍醫歎息道。
沐樺手一僵,點點頭“麻煩軍醫了。”
我知道他很疼很疼,滿身滿額的冷汗一直不見停的流淌,縱是如此,他亦是不肯呻吟出一聲來,雙手緊握成拳,凜白骨節清晰可見。這孩子受得驚嚇不輕,沐樺怎舍得再去刺激他。
他才隻有七歲怎能成了啞巴
未幾,耳畔傳來輕微的呼吸聲,五郎已然熟睡。
人,是多麼奇怪的生物。從何時開始,對這孩子,竟是有了淺薄輕微卻如絲一般柔韌入微的感情?
沐樺為他蓋好被子,便走出營帳。
一天經曆了這麼多事,雙腿已是如灌鉛一般的沉重滯緩,氣息短促,額心直冒虛汗。
“又受傷。”一耳畔是那般熟悉的嗓音淡淡揚起,帶著一絲絲的關切。
一襲青色道袍,那樣出塵若仙的容貌,那樣豔豔奪目的桃花眼。
沐樺揚起眉,不由的笑起來,茶褐色的眼睛燦若星河,公孫妖孽來了。
“公孫難道你也是偷偷溜來的。”沐樺笑道。
公孫勝輕揚拂塵,伸手就敲了她頭一下,卻很輕沒有用力。“貧道怎能與你一般。”
“此次雖然有驚無險,但是日後萬不可這般魯莽,知道麼?”公孫勝抬起衣袖,輕拭著她額上的汗水,像個長輩似地叮嚀道。
“恩,我知道了。”沐樺輕聲應道,心底浮起層層暖意。可能從黃泥崗再到陽穀縣,這個道士雖然每次都悠哉悠哉的不疾不徐,還把她氣個半死,但總能把每件事幫她都解決的很妥帖。
她其實信任他勝過信任自己,誰叫自己見到吳用就會犯傻呢。
她一揚唇,明珠燦燦奪人目。
公孫勝伸手將沐樺散落的幾縷鬢發,撂到耳後去,目光一轉,凝視著自己修長卻穩定的手,手掌緩緩垂下,他的心也緩緩下墜,聲音有些低“你臉上怎的不貼那膏藥。”
沐樺詫異起來宋江也這般說,不禁怪道“哎?按理說我不貼那個應該好看才對,你們怎麼都一個個都看我不順眼呢?”
公孫勝眸子閃過一絲難解的異色“你貼上就是了。”
“知道了。”沐樺突然想起什麼微挑著柳眉。急急的問道“軍師哥哥沒有來吧?”
公孫勝唇角一挑,微微彎下腰與她平視,目光卻落在她身後“那你心裏希望軍師來還是不來。”
“當然希望他不來了。”沐樺回答的幹脆利落,她為什麼來祝家莊,不就是為了躲吳用嗎?
“是嘛。”一個聲音有些突兀地響起,輕柔卻冰涼,沐樺猛地回頭,隻見那修長身形,一襲月白,其實無須定睛去看了,這般清潤如三月春陽的嗓音,除了吳用,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