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南定六點五十兒抵達的目的地,今天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不到七點就黑乎乎的,不開燈看不清路。劉南定靠在進口左邊的牆壁上,摸著下巴想對策,七分鍾以後,他決定將羅致易暴打一頓,讓他以後見著自己就繞道走,不能也得心有餘悸,反正今天是愚人節,正好自己對他不爽很久了,拜他所賜,自己在學校的名聲臭到發酸,那樣的日子,真的不太好過,基佬?媽的,老子明明是根正苗紅的真宗直男,以後要生個閨女的。
樓道裏響起腳步聲,來了,劉南定打起精神。一隻腳邁出門口的時候,劉南定竄出去一腳將人踹翻了,那人一個踉蹌就往後倒去,倒到一半胳膊一撐地麵,配合著腳部的動作,生生翻了一轉。劉南定還沒回過神,黑乎乎視野裏那人一團漆黑的影子,豹子一樣敏捷的撲過來,巨大的衝勁將他帶倒在地,緊接著那人一拳頭砸上他的鼻梁,將他揍得頭暈眼花,眼睛裏直冒賊亮的白色光暈。
方一維好好的來赴約,誰知道還沒上樓麵就被人踹了一腳,對麵人明顯不是曆黎,那小子挺橫的,看影子挺瘦的一人,一下腳,勁兒賊大。方一維不是什麼好漢,他從來不吃虧,除了他老爹他不打,誰打他他打誰,你不招惹他,他就是冷冰塊,凍人但安全,你要是去挑釁他,他立刻能變成煤氣罐,殺敵一千,自傷卻不大。
他撲過去跨坐在那人腹部,一拳砸在他臉上,那人嗷了一聲捂住鼻子,炸毛的獅子似的四肢亂舞,膝蓋一抬,就給自己後背來個個狠拐子,胳膊毫無章法的連環出拳,嘴裏唧唧歪歪的罵道:“尼瑪的羅致易,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羅致易?那是誰,方一維這下明白了,自己是炮灰,撞上了人家的江湖鬥爭。梨子不是約自己在這裏見麵嗎,這又是哪根蔥,他瞅準了扣住劉南定群魔亂舞的胳膊,出聲道:“同學,你認錯人了。”
劉南定一下子僵住了,之前黑燈瞎火的沒看清,後來這廝壓著自己,自己又太激動了,沒注意,現在聽聲音,確實不是羅致易。他那時真的是惱羞成怒了,什麼都不經過大腦,脫口就是:“媽的,你不是羅致易你還打我一拳,這麼狠,滾去死……”
劉南定手一掙脫,不小心扇在了方一維的鼻子上,一聲悶響之後,有溫熱的液體滴到自己下巴上,這下好,兩個都掛上了鼻血,再讓方一維踹他一腳,就兩清了。劉南定呆了忘記道歉,方一維脾氣一上來,揪起人領口就是幾拳頭,一點商量也不打。劉南定長得斯文俊秀,其實是個暴躁狂,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沒進社會曆練壓榨,不知道退讓和妥協,各自拽著拳頭對打。
顯然的,對上軍人家庭出身的方一維,劉南定這樣的豆芽菜必輸無疑,雖然他天生力氣大,可方一維也不差,最後劉南定被揍得蜷在地上不啃聲了,自己也折騰的沒力氣了,隻能護著頭和心髒腹部在地上裝死,等對戰的某隻打累了歇下來。
方一維掄起的一拳頭沒砸下去,看著地上那條蜷成一團的黑影,居然失心瘋的從鼻子眼睛都看不清的一坨上看見了可憐巴拉的樣子。這都是些什麼事兒誒,一個誤會引發的血案?他被氣笑了,放下拳頭推了推地上那一坨,說了句:“起來吧,地上涼。”
劉南定渾身都疼,尤其是鼻子,他憂鬱的癱在地上,覺得自己鼻梁骨差不多都斷了,媽的誒,不要讓老子認出你。方一維讓他起來,他使勁一扭,將那隻手聳掉了,他現在挨了揍不說,心理上還受了打擊,被人壓著一通狂揍毫無還手的餘力的感覺真是他媽的糟透了,他嗡嗡怒道:“滾,關你屁事。”
方一維蹲在他旁邊,覺得這哥們挺逗,自己不對在先,知錯了還不改,現在還不接受旁人的善意,哪一點都讓人討厭,可現在他可憐兮兮的蜷在地上,看著又挺搞笑,性子這麼臭,不知道人是不是長得配套的醜。方一維難得對一個人生出點興趣來,嘚吧嘚吧轉到對麵去,在劉南定頭邊上蹲下,也不做聲,知道這小子脾氣浮躁,過不了兩分鍾,一定得揪起來破口大罵,笑著等他爆發。
果然,過了一分五十四秒,地上挺屍的人彈起來,胳膊撐著地麵,黑乎乎的看不清臉,隻有旁邊高樓傾泄出來的餘光照著,映出一雙眼睛,清亮水潤,不過裏頭的含義絲毫不水潤,燃燒著兩團熊熊的小火焰,正在小宇宙爆發中。
那廝瞪著眼睛,張嘴就要潑長篇大論的髒話,方一維那個缺德的,擱在膝蓋上的手裏不知道捏了個啥,一按,眼底的世界通然大亮,劉南定慌忙閉著眼拿手去遮,怒罵:“媽的我要瞎了……”
迷你強光燈下半邊被手遮住眼睛死死閉緊的那張臉,鼻青臉腫慘不忍睹,根本看不出原樣。可那迷燈的小樣兒,還是將方一維逗得夠嗆,他施虐狂似的死按著按鈕不不放,讓劉南定沒法睜開眼,一張嘴皮子嘀嘀咕咕說見他一次打一次,自己嗬嗬的笑。
曆黎和狹路相逢的羅致易登上樓梯口的時候,兩人齊齊跌落了眼睛。彪悍暴躁的劉南定鼻青臉腫,冷漠孤僻的方一維笑成了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