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使暗暗地數著自己的腳步,有意無意地向那個人的隱身處靠近,忽然聽得一個老婦人驚恐的聲音叫道:“小心了!”
黑龍使心頭一震,頓感腳下一軟,再也不是實心的泥地,跟著先是兩腿,接著是頭部、上身、前肢,一齊向下陷去。他兩腳騰空,拚命地向下猛踢,雙掌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衝上空不停地揮動。
他法力盡失,難以舒展背脊的雙翅,盡管由半空向下墜落至地隻一瞬間,但他還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落入了獵人捕捉野獸的陷阱。他本能地做出幾下掙紮,料想這下麵定是到處安排著尖石之類的銳器,這一下身入坑穴,萬箭穿身之苦是在所難免了。自己想要吃人,不想卻被當成獵物以入人口。看天上天佑護人類,是誰也無法打破的規律。
正當淒苦之際,突覺腳底一實,踩著的竟是實實在在的泥地。由於坑穴頗深,他由上到下墜落之勢甚猛,不禁震得他雙足發麻,一屁股向後仰倒,背心所貼,雙手所抓,盡是些濕漉漉的淤泥。雖然氣息酸臭,中人欲嘔,四周卻絕無傷及性命的阻礙,平平坦坦,竟是好一大塊兒空地,像是有人匆忙間挖掘出來的似的,絕非天然所形成。
又想到方才明明有人大叫自己小心,那麼這個大坑是人為的了,隻不過不知此坑有甚用處。莫不成這坑主人另有打算?而自己誤打誤撞,衝破了人家的機關,想來定是如此。
黑龍使眼睛瞎了,這坑到底有多深是難以明白了,他試探著仰起頭來向坑外喊道:“上麵有人嗎?可曾聽到我的聲音?”隻覺語音四處回蕩,但卻不顯沉悶,想來此坑不大,深也不見得過深。
他打定了主意,如果有人救他上去,他絕不會去吃掉對方,何況既有人在,向對方討一份食物想來不是難事。雖然龍族與人類世代為仇,但奇怪又好笑的是,他們信任人類,有時勝於信過自己的同伴兒。不是說人類中間從無人冷峻、撒謊,而是人類共有的那顆同情心,和對弱者的憐憫。無論是對自己還是敵人,這都是一種莫大的鼓舞!
果然,沒過多久,上麵便傳來方才那老婦人的聲音,其中還伴著幾聲咳嗽。隻聽她使足了力氣朝下喊道:“下麵的小兄弟!可曾摔傷了?不要緊吧?”
黑龍使聽她語言關切,不由得一陣感動,答道:“這裏泥土鬆軟,倒沒作到,老婆婆!您幫忙把我從這裏救出去好嗎?”
那老婦人在上麵接口道:“那自是義不容辭之事,你也無需請求,隻不過放著我這一把老骨頭,不甚中用,若是找條繩子拉你上來,恐怕你力氣大,連我也一起扯了下來,我可經不住往這兒重重一顛,那可散架嘍!不過你也別心急,我兒子一會兒便來,他力氣有得是,保準兒救你上來。難為你自個兒在下麵多呆一會兒。也真是的,捕獸坑倒捉了一個大活人?幸虧是匆忙挖來的,下麵少了些機關陷阱,不然可是罪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