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打量了好幾眼寧帝,寧帝回宮後似乎是有些身體不適,但心情似乎不錯,李全多少也瞧的出來,寧帝對待軒王和從前大不一樣,從前對軒王是百般看不順眼,如今卻是關注起軒王的一舉一動,他也不敢妄測聖意,隻當是君心難測,並不多言。寧帝手中拿著一本奏折發呆,回想著午間用膳時候駱銘軒麵上的表情,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他明白今天這頓飯是弄砸了,但想到青年吃飯時又羞又窘的神情,不由得覺得十分可愛,腦海中剛冒出這個詞時寧帝也覺得不可思議,按年齡或是長相來看,駱銘軒都不屬於可愛的範疇,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事能浮動他的情緒,就算當年眾位皇子如火如荼爭奪皇位時,作為最有可能的勝出的贏家,駱銘軒也隻是站在一邊,根本無心參與。過了這麼多年,直到駱銘軒那次酒醉吐真言,寧帝才真正明白,這個看上去永遠淡定冷靜的青年內心有著一股熱情,那是因為自己,寧帝對這個感到很滿意,他不擔心駱銘靖這個存在,這個小弟他了解,從來都要熙太妃母雞護雛般替他解決一切,而且看駱銘軒的態度,也隻把駱銘靖當做小弟愛護,隻是那個林紓韻,寧帝看得出,青年雖然已經知道了林紓韻的具體情況,卻沒有因為林紓韻的背叛而氣惱憤怒,似乎還是一副擔心關懷的樣子,想到這裏,寧帝就感覺一股股怒氣不受控製的向上冒。“陛下,尹尚書、譚太尉在殿外求見。”小太監的聲音打斷了寧帝的思路,寧帝冷哼了一聲,自打皇後去世,滿朝文武便整日上奏要求重新立後,理由無非都是一些“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之類的話,寧帝感到不勝其煩,每次都是敷衍過去。朝中上下就數這兩個思想最為頑固,寧帝煩躁的擺擺手,“不見,叫他們都退下。”小太監嚇得縮了縮肩膀,“陛...陛下,兩位大人說若是見不到陛下,就跪在殿外等。”寧帝聽了更是冷笑,什麼時候輪到他人來威脅他這個帝王了,皇帝的家務事還輪不到這些臣子們如此關心。“告訴他們,喜歡跪盡管跪著,願意跪多久就跪多久!”兩位大人在殿外聽見寧帝冷淡的聲音,臉色瞬間比地上的白雪還要白上一分,但文人天生的傲骨氣又不允許他們輕易服軟,於是咬咬牙就這麼跪在了殿外。時值嚴冬,這幾日又連著降下大雪,雖說是瑞雪兆豐年,但這兩個大人年歲漸大,在寒冷的天氣這麼跪著,很快就冷的哆哆嗦嗦起來,身上穿著的黑色朝服很快被一層層雪花鋪滿,成為一片雪白,與鳳桐殿內跳躍的紅色爐火形成了鮮明對比。
等到掌燈時分,寧帝批改完最後一本奏折,這才站起身,走到窗邊隨意掃了一眼。宮殿中雖然擺放著火盆,但坐的時間實在太久,長期沒活動的身體也難免感到一絲寒冷。寧帝看到那兩個大臣幾乎變成兩個雪人,這才推開殿門,懶懶的說了一句:“你們幾個把兩位大人送回府去,把晚膳呈上來。”殿外守候已久的太監連忙應聲,急急忙忙將晚膳送了上來。朝華殿內,靜妃正在大發脾氣。皇後去世,她眼見寧帝竟然沒有立刻冊立麗妃為後,頓時覺得自己也有了希望,想來寧帝寵愛麗妃也不過是因為麗妃生了個聰明伶俐的兒子,母憑子貴,才有此幸運獲得帝寵。她雖說肚子不爭氣,但論姿色和資曆,她絲毫不輸給麗妃,狠下心買通了尹尚書和譚太尉,想著他們兩個是朝中的元老,多在寧帝麵前說說話吹吹風,說不準哪天自己就能母儀天下,可誰料到寧帝絲毫不買這兩個老臣的賬,甚至還放任他們在雪地裏一直跪著。靜妃想到寧帝最近的改變,猜到要想擺平寧帝,從駱銘軒這個王爺入手絕對可行,心中立即充滿了自信,猙獰的臉上露出一絲可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