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帝以為青年還是和從前一樣,隻是鬧鬧脾氣,等過了這陣自然就好了,可是漸漸的寧帝發現事態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般發展,他和青年麵對麵坐著已有大半個時辰,可是青年始終一言不發,這著實讓寧帝著了慌,青年這樣反常的行為令他坐立不安,他忍不住正要說話,青年卻在此時淡淡的開了口:“我在皇宮住了這些時日,以我的身份實在不宜常住,這幾天我要墨竹整理了一下,等會就回王府。”寧帝被青年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吃了一驚,挽留的話語不禁脫口而出:“怎麼突然要回府,你身體還未休養好,如今你身邊也沒什麼親人,留在皇宮也好有個照應,對你的眼睛方便醫治。”駱銘軒聽了隻是笑了笑,語氣還是一派平靜:“我的眼睛早不抱什麼希望了,能夠複明也好,終生失明也罷,都無所謂了,我隻想平靜的過完餘生,沒有別的願望了。”寧帝聽得出青年這番話裏去意已決,不由得又驚又怒,他不明白青年為何始終都對他如此抗拒,他直覺覺得青年突然要離開皇宮回到王府和駱銘靖脫不了幹係,他拉住青年的手腕,語氣堅決:“留下來,不要走。”駱銘軒被寧帝的舉動弄得一愣,輕輕拂開寧帝的手:“三哥,我們鬥了這麼久,我知道不論如何我都贏不過你,你放過我吧。”寧帝聽見這句“三哥”,心中微微一暖,很久沒有聽見青年這樣親昵的稱呼自己,又聽見青年的後半句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和駱銘靖在一起?”駱銘軒搖搖頭:“這和銘靖無關。”他做出這個決定並非一時心血來潮,雖然他一直在深宮休養,外麵的流言蜚語他並非全然不知,皇宮實在不是久留之地,他明白這個道理。“那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我做的這一切難道不足以你留下?”寧帝仍不放棄,死拉著青年的手臂不放。駱銘軒掙脫了幾下見毫無效果,隻得停下來,歎了口氣:“三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想要的不是這種...兄弟情誼,有些東西既然你不能給,我不可能奢望等到哪天你願意施舍給我,我們還是維持平常的兄弟關係吧,對你對我都是最好。”寧帝心中一急,緊緊將青年摟抱進懷中:“你怎麼知道我不能給,若是我說我給你,你願意留下嗎?”駱銘軒一愣,沒料到寧帝會突然說出這番話,寧帝的懷抱很溫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傳入鼻中,駱銘軒感覺一陣安心舒適,臉頰也慢慢升起一絲緋紅,隻是理智終究戰勝了情感,他從寧帝懷中掙脫開來,淡淡笑了笑,“三哥,事到如今就不要再尋我開心了,我雖然是個廢人,但畢竟還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寧帝見自己的一番真誠情誼被青年如此曲解誤會,心中苦澀難當,他執起青年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我會證明給你看。”駱銘軒不以為意,保持著一貫溫和的微笑,悄悄抽回了手。樓淮勳推門而入,感受到房中一派溫馨,不禁抿起嘴偷偷笑。寧帝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隻當沒看見,徑直走到駱銘軒麵前:“王兄,一切都準備好了。”駱銘軒點點頭,“既然如此,那走吧。”樓淮勳扶著駱銘軒慢慢跨出了房間,寧帝疾走幾步,想追上他們,被樓淮勳擋住,忍不住又氣又惱:“你做什麼?讓開!”“拿熱臉貼冷屁股,這倒真不像你的風格,”樓淮勳笑了笑,看見寧帝陰沉的臉色,又接著說道:“真要表現,若是能來王府表現一番,說不定王兄心情一好,答應你了也未必。”寧帝反複咀嚼著樓淮勳的話,這小鬼囂張無禮的態度雖然可憎,但話卻不無道理,駱銘軒之所以不相信自己無非是皇帝這層光環讓人望塵莫及,不敢靠近,放下一切,隻要拋開皇帝這個身份,和青年平等相處,青年對自己的印象一定會有改觀。寧帝目送著青年漸漸消失的身影,眼神中微微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