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1)

大雨淅淅瀝瀝持續到正午才勉強收勢,寧帝在馬車內幾欲昏昏欲睡,直到感覺馬車緩緩停下,寧帝才慢慢睜開惺忪的雙眼,支起身子欲走出馬車,這才發覺窩在這狹小的車廂內太久,全身酸痛不止,寧帝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一聲,難得出宮一次,卻事事不順心意。揉了揉發酸的四肢,寧帝不緊不慢的揭開車簾從馬車裏走出來,青年早已站立在馬車一旁恭敬的等候著。大雨洗禮過後的天際透出一絲光亮,汙濁的空氣顯得格外清新,寧帝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氣,頓覺陰霾的心情也隨之消退。瞥了青年一眼,寧帝自顧自徑直走向麵前的福來客棧。客棧裏的小二望見寧帝,連忙滿臉帶笑的迎上來,殷勤的詢問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寧帝隻淡淡說了句“兩間上房,準備些吃食”,又從衣袖中摸出一錠金子扔給小二。小二看了看眼前人的穿著,雖是一身素衣卻掩藏不住周身的貴氣,又用牙咬了咬手中的金塊,確定無疑這是位金主後,喜笑顏開的張羅準備去了。寧帝長長吐了口氣,若說與駱銘軒同坐一輛馬車是迫不得已,如今入住客棧總算能夠擺脫掉駱銘軒,就算是支付多出一倍的房間費用寧帝也覺得值得。小二很快將熱騰騰的飯菜送到了房間,奔波了大半天,寧帝早感覺腹中饑餓,拿起筷箸正要開動,眼角餘光瞥見房門外若隱若現的人影,吃飯的興致頓時少了大半,如此低調都被人盯上,寧帝倒想看看這個不速之客究竟是誰。黑著臉站起身猛的打開門,正要出手,在看清來人之後,微微有些吃驚:“有事嗎?”寧帝本以為這個時間駱銘軒應該是在自己房間內用膳或者休息,沒料到他在自己房門外鬼鬼祟祟徘徊,寧帝覺得剛剛變得舒暢的心情又開始不悅起來。還未等駱銘軒開口,寧帝又追問一句:“那些侍衛呢?”駱銘軒顯然沒想到驚動了寧帝,垂下頭來:“侍衛們都去用膳了,我暫時來守著,保護少爺周全。”寧帝想到駱銘軒一身武功盡失,不禁覺得好笑:“保護?憑你保護得了嗎?”駱銘軒的臉色頓時黯淡下去幾分,寧帝也察覺到這番話不合適,心中暗罵那群沒用的奴才的同時,尷尬的咳了兩聲,“用過膳了嗎?”駱銘軒輕搖下頭。寧帝也早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放一個王爺在門外為自己站崗,寧帝從沒有過這種打算,況且若是讓那些侍衛知道,又要以為自己這個惡人怎麼狠狠壓榨親弟弟。寧帝幹脆做個順水人情,“既然如此,進來一起用膳吧。”駱銘軒愣了一下,很快便接受了寧帝的好意。兩人落座後再無言語,彼此沉默的吃飯,寧帝著實覺得無趣,忍不住開口:“拿壺酒上來吧。”寧帝平素如非必要,幾乎很少沾酒,但和駱銘軒一起吃飯二人實在沒有共同話題,何況天氣陰寒,喝點酒暖暖身也是好的。“少爺,喝酒容易誤事,還是不喝為好。”出乎寧帝的意料,愛酒如命的駱銘軒竟斷然拒絕了,寧帝對他這種犯上的態度也感到很不滿:“喝點酒能誤什麼事,你取來便是。”駱銘軒無奈,隻得轉身出去拿來一壺酒,放在寧帝麵前。寧帝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看見駱銘軒毫無反應,有些納悶:“怎麼不喝?我記得你很喜歡喝酒的。”駱銘軒笑笑,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借酒澆愁愁更愁,和自欺欺人又有什麼區別。”寧帝頓了頓,明白駱銘軒話裏有話,倒也不說穿,也笑了一笑:“自欺欺人?欺騙久了說不定就當真了。”駱銘軒聽了也不怒,還是保持著微笑:“我從不當真,”停了停,才接著說道:“我在乎成真。”寧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暗,冷冷笑了一聲,“駱銘軒,我看你真是不自量力,從前覬覦皇位,如今還想坐擁君王,你野心不小,可惜你根本沒這個能力!”駱銘軒清楚寧帝的話語,無非是想說自己的那份愛慕惡心又卑賤,別說兄弟亂倫之戀為旁人不齒,光是自己的身份就休想攀上君主獲得寵愛,反正自己早已心死,無所謂寧帝再說什麼,都與自己無關。駱銘軒聳了聳肩,為寧帝又倒滿一杯酒,像是安慰寧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喝酒本是舒緩心情的方式,少爺大可不必因此情緒激動。”寧帝並沒有因為這番話心情轉好,反倒更為低沉,換做從前,若是自己說出這些類似的話語,駱銘軒不是臉色突變,就是張口竭力想說明什麼,如今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雲淡風輕的模樣,寧帝不由得因為自己的誤算感到有些失落。接過駱銘軒手中的酒杯將酒一飲而盡,寧帝半天才從牙縫裏咬牙切齒蹦出一句:“你的話未免太多了,管好你自己再說。”房間相對於室外溫暖了許多,寧帝喝著溫熱的醇酒,不知是有些醉了還是周身處於溫暖室內的緣故,寧帝望著眼前始終溫和帶笑的青年,隻覺得越來越看不清了,口中的酒也仿佛變得苦澀難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