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在道路上顛簸著,駱銘軒掀開車簾向外看去,遠處王府建築的輪廓變得清晰起來。府邸距離京城很近,駱銘軒依稀記得初封為王時,先帝舍不得他離開皇宮,就命人在京城附近建造了府邸,坐馬車不過半個時辰便可以到達,因此朝堂之上雖為君臣,但走下朝堂,父子倆仍然時常可以見麵,先帝特準他隨時入宮的權利,一解雲貴妃思念之苦。如今的這座王府,仍舊豪華氣派,卻早已人走茶涼,物是人非,王府大門旁的兩個大石獅子已是破敗不堪,昔日的凜凜雄風消失不見,駱銘軒走到大門前,大門上的拉環由於風雨的洗禮變得鐵鏽斑斑,駱銘軒歎口氣,輕輕推開王府大門。零零散散的幾個下人,府裏的老管家正顫顫巍巍拿著一隻水壺澆灌著毫無生氣的花草,看見駱銘軒,他驚的手一顫抖,笨重的水壺掉落在地上,刹那間老淚縱橫。“王...王爺,您回來了?”老管家不可置信的揉了揉昏花混濁的眼睛,仿佛眼前的一切隻是一個夢境。“張伯,你沒有看錯,我回來了。”駱銘軒上前握住老管家的手,一時之間感慨頗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這老頭子老糊塗了,王爺快進屋歇下腳,我給王爺去準備熱水洗漱。”老管家欣喜的抹了抹臉上的老淚,忙著招呼下人去燒熱水準備膳食。駱銘軒心中有點酸,放眼望去,僅僅三五個下人,忙的手忙腳亂,張伯滿頭大汗,拖著老體支撐打理著一切。若不是跟著他這個主子,又怎會有如此劫難?身邊的墨竹看見駱銘軒眉頭緊鎖,猜想他又是心情不好了,連忙轉移他的注意:“主子,張伯已經把熱水點心準備好了,咱們進屋吧。”駱銘軒望了一眼墨竹,朝書房走去。
書房內一切如舊,和府外的蕭條不同,府內上上下下收拾的一塵不染,書房裏的擺設都和從前一樣,除了案牘上那泛黃的紙張,沒有人能看出這是一間空置三年的屋子,可見這麼些年下人們一直在盡心維護著。駱銘軒在書桌前的梨花紅木椅上坐下,疲憊的閉上了雙眼。“主子,去房間歇息吧,被褥都已經鋪好了。”墨竹在一旁小聲說道。駱銘軒睜開眼,並不打算起身,眼睛盯著書房牆上一幅字畫發起愣來。那是幾年前自己生辰那天,當時的太子,現今的寧帝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很是珍惜那字畫,特意還請人裝裱起來。畫裏畫的是自己,年輕俊秀的臉龐,意氣風發,銳不可當。畫的旁邊題了一行字: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駱銘軒自嘲的笑笑,今夕不同往日,如今這幅畫裏的主人公早已是另一番光景了。墨竹順著駱銘軒的目光瞅了瞅,心裏明白了什麼,開口說道:“主子,小的去把那畫取下...”話還沒說完,駱銘軒擺了擺手,“不用了。”徑自站起身,走出了書房。
回到房間,管家和下人們早已將一切準備妥當,隨便用水擦了把臉,解下身上的披風,脫下厚重的靴子,拉過被子躺在了床上。“王爺,吃點東西吧,這是廚房特意做的,都是您喜歡吃的。”張管家端著一盤芙蓉水晶糕,站立在床邊說道。“張伯,你們都下去吧,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駱銘軒毫不掩飾眼中的倦意,無力的揮了揮手。張伯歎了口氣,和墨竹等人緩緩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