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淩謙打著點滴,穿著病號服,襯得原本瘦削的身體更加單薄。

榮思和滿臉疲憊,眼中布滿血絲,站在他麵前。

淩謙有些絕望,道:“事情你也曉得了,我不想多說什麼。如果你不願再和我一起過下去,wǒmen就這樣散了吧。”

“什麼叫‘就這樣散了’!”榮思和雙眼通紅,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聲音幾乎變了調,“你以為我把你當成消遣?!”

淩謙從沒有看過這樣的榮思和,一時也愣住,撰著衣角,半天沒有反應。在他心裏,榮思和永遠是溫柔的,儒雅的,帶著些許風liu,如古代那些長衫如雪,衣袂飄飄的名士。從不知道,那個人還有這樣憤怒與瘋狂的一麵。

“難道一直以來你都是應付我,從來沒有真心過?”榮思和質問。

“怎麼可能!”淩謙叫。

“那你為何要隱瞞卓文戎的事?!早一點打電話給我,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你也不會受傷!對付區區一個卓文戎有何難,你卻一直不肯告訴我,任由情況惡化!”

“不告訴你是因為在乎你!不想讓你為我的過錯擔責!”淩謙失控地叫喊起來,臉色蒼白,呼吸急促,病號服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好像隨時都會暈倒。

“我愛你,可是我有什麼資格去愛你。三十多歲了,無一技之長,身份不清白,每個夜晚那些過往都像噩夢一樣糾纏我。我算什麼,不要臉,人盡可夫,男妓……”淩謙說著說著,神情越來越痛苦,眼淚如雨點落下,沾在病號服上,留下一個個灰白的斑點。

榮思和也麵露痛苦之色,一把抱住淩謙,口中喃喃道:“好了好了,別說了,怪我不好……別哭……”

淩謙不理他,心裏塞著滿滿的委屈,哭得臉上全是淚。

他一心為榮思和好,一心要挽救這場來之不易的愛,卻換來不解和憤怒。那些受的苦,遭的罪,付出的辛酸和愛,通通被最重要的人無視。他怎能不委屈呢?

榮思和長歎一聲,緊緊握住淩謙的手,將他摟入懷中,連同那些痛苦和不安一起摟進去,像安慰孩子那般輕輕撫摸著他的背,一遍遍說:“我愛你,再也不會放手了,再也不會了。”

囧囧的傷痛一日日好轉,被柵欄劃出的傷口已經愈合,隻剩下一條yin暗細長的疤,昭示著那場不堪的過往,但淩謙的精神仍舊消頹下去。

榮思和每夜陪伴在床側,不敢熟睡,聽見淩謙在夢中尖叫,立即搖醒他,將他從噩夢中解救出來。問他夢見了什麼,他卻隻是搖頭。

與此同時,略微的焦慮情緒也開始在淩謙身上顯現。有一日中午,榮思和端來一碗魚湯小刀麵,細細吹涼,將筷子遞給淩謙。他臉色蠟黃,不願吃,隻說沒胃口。

榮思和哄他道:“不急,慢慢來,吃一口也是好的。”

淩謙別過臉去,不看那碗麵條。

榮思和溫聲道:“你起得遲,早飯就沒吃,這樣下去怎麼行?多多少少吃點,來,我喂你……”幾乎把好話說盡,淩謙才勉強張口,一根一根將麵條從筷子上吸走,隻吃了小半碗就無論如何不肯再吃。

榮思和歎口氣,轉身去倒水,還未來得及將水瓶打開,就聽見身後“哇——”地一聲,趕緊回頭去看。

淩謙趴在床沿,神色痛苦地張著嘴,身體扭曲在床上,地上一灘嘔吐物,正是還未來得及消化的麵條,黏糊糊一片。

榮思和緊張不已,趕緊上前扶起淩謙,拍拍他後背,問:“哪裏難受?還想不想吐?”

淩謙卻好像沒有聽見他說什麼,眼睛半眯,額頭有汗沁出,嘴裏像小動物嗚咽般道:“我頭疼……好疼,榮思和,我好疼……”

榮思和不敢怠慢,立即按鈴叫來護士,醫生也隨後趕到。

榮思和看著淩謙被抬到移動病床上,推進了急診室,想跟過去,卻被尹昭拉住。

“醫生自有辦法診斷,wǒmen去那裏於事無補,反而可能妨礙人家,就在這裏等吧。”

榮思和長歎一聲,在床沿坐下,一臉寂寥。

診斷結果在當天晚上出來,此時淩謙早已服了藥,沉沉睡去。

主治醫生將榮思和與尹昭叫到病房外,沉聲緩緩道:“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已經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