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大年初一,大家都很忌諱,除了遇到什麼急病大病,否則誰也不會選擇在這一天去醫院看病,所以醫院內少了些平日裏的喧囂和擁擠。來來往往的,也就是一些探望照顧住院留醫病患的家屬和親朋。
在醫院停車場停放好車子後,眾人默默地往住院部趕,母親和小惠、虹兒提著食盒走在前麵,李浩天提著一袋水果和糖果餅幹跟在後麵,才到住院部門前,隻見一個16歲左右的女孩在焦急地等待著,雙目還含著淚花。
“貝兒,你不在上麵幫忙照顧阿爸,跑下來幹什麼?”小惠青著臉責備貝兒。
“姐,姐,剛才護士說欠錢了,不交錢就停藥了,阿爸嚷著要出院回家,阿媽說了幾句,結果阿爸發火打了阿媽,嗚嗚,姐,怎麼辦?”貝兒又急又慌地說,眼淚吧嗒吧嗒地流著。
小惠畢竟也還是一個沒見過什麼場麵的女孩,聽到醫院停藥,阿爸嚷著要出院還打了阿媽,一時也是手足無措,方寸大亂,六神無主,急促地問:“欠了多少藥費?阿爸為什麼打阿媽?到底怎麼回事?”
老媽倒是比較鎮定,隻見她眉頭微蹙,安慰貝兒說:“貝兒別慌,有什麼慢慢說。”
貝兒含淚說:“值班護士說今天至少要交5千,要上手術台至少要交2萬,阿媽見沒辦法籌錢,一時急了,說了姐相親的事,阿爸馬上發火,打了阿媽一個耳光,隨後說‘咱不治了,咱今天就出院回家’,無論我和阿媽怎麼勸都不聽,嗚嗚……”
提到自己和那個包工頭相親的事,小惠那小臉一刹間變得煞白,嘴唇微微顫動著,眼神無助、空洞、絕望,淚如泉湧。
“……孩子啊,咱們都別慌,有什麼咱們上去見到你爸媽再說,好嗎?”我的老天呀,這麼多錢去哪裏借呀,這不是要生生逼死這一家子嗎,老媽心裏哆嗦了一下,安慰著這對小姐妹說。
“對,小惠,貝兒,別怕,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先上去弄清情況,有困難大家一起想辦法。”這幾個月的冒牌鄉長也不是白幹,這時李浩天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氣度顯露了出來,讓眾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嗯……成龍哥,嬸子……謝謝……”小惠含淚無助地說。
……
“老婆子,馬上收拾東西回家去,咱不治了,咱一時半會死不了……”眾人乘電梯上到骨傷科,剛到護士站就聽到病房傳來一個男子的嚷叫聲,聲音帶著怨憤、滄桑、自嘲和絕望的味兒,還有一個女子悲傷和無助的哭勸聲。
“……貝兒她爸,春蘭大妹子,你們怎麼回事,一個咋咋呼呼,一個哭哭啼啼的,孩子們都讓你們驚嚇到了,有什麼事情咱們急有什麼用,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都冷靜些吧,有什麼困難不是還有……哪個黨委政府,還有廠裏的工友,還有左鄰右舍,還有親朋好友幫著麼?難道這個……大夥兒還會見死不救?”老媽急匆匆地走進病房,左勸右勸一番,雖然沒什麼建設性和可操作性,但是善意安慰。
“唉……”嚷乎乎的喬大叔一下子像個泄氣的皮球,別過頭去,不住地長聲歎息。
“淑貞姐……這該怎麼辦,春蘭真命苦呀,天收那麵包車司機……”春蘭嬸也撲到老媽懷裏抽泣不已,也沒忘詛咒那肇事逃逸的麵包司機。
老媽陪著好姐妹抹著淚兒,也沒什麼好主意,一邊好言勸慰著喬大叔和春蘭嬸,一邊拿眼睛尋著自家兒子,希望兒子幫忙勸說幾句,這時候也隻有兒子才是眾人的主心骨了。
“喬大叔,你受傷後大家都很難過很關心,春蘭嬸和小惠她們就不用說了,大家都希望你早點康複,重新站起來,因為這個家不能沒有你,春蘭嬸、小惠、貝兒不能沒有你,當前最關鍵的是不能誤最佳的治療期,盡可能保住這條腿,所以希望你不要自暴自棄,而是要安安心心住院,積極配合治療,千萬不要放棄啊,你為人豪爽樂觀,我打小就敬佩大叔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啊。”李浩天拉著貝兒的手,坐到病床旁邊,輕拍了幾下喬大叔的胳膊,神情肅然地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