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看我能練劍了!”院子裏,一個身著月白色錦服,腳蹬鹿皮小靴的孩子,手裏拿著柄小小的木劍興奮的揮舞著,見自己父親來了更恨不得能舞出朵花來,開懷地笑著叫著。
孩子的父親是個三十出頭的英俊男人,身材挺拔兼且氣質威嚴,但在自己兒子麵前卻格外溫柔,輕輕拭去孩子額上因揮舞木劍而出的一層薄汗,將孩子身上的微亂的衣服整好,才假意責備,臉上仍是化不開的溫柔和憐惜,“風兒,怎麼不在屋裏好好呆著,再受了風寒怎麼辦?”
聞言孩子麵上的笑容一滯,微微苦惱道:“可是風兒好久都沒出過房門了,今兒個天氣好,孩兒便出來走走。”見父親麵露憂色,又安撫道:“爹,您不必擔心,其實這幾天我身體好多了,沒事的。”
男人扯了扯嘴角,不禁苦笑,居然被這孩子安慰。這孩子看著六七歲大,個子小小的,抓在手裏的腕子極細,就跟握著根骨頭似的,就算裹上厚厚的棉襖也隻襯得孩子更瘦小,其實這孩子再有幾個月過了新年就九歲了。
孩子不足月就出生了,孩子的母親身體本就虛弱,大夫勸她不要生下這個孩子,可孩子的母親死也要把這孩子生下來,結果孩子一生下來,人就去了。
男人也不同意她生下這孩子,但孩子的母親,也就是他的妻子,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他,“天哥,求你,讓我生下他吧!我想為你生個孩子,以後我要是走了,這孩子也能給你留個念想。若天可憐見讓我活下去,我希望能看著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男人很愛他的妻子,不想因為這孩子而使妻子失去生命,但是看著妻子的眼神由悲戚變成幸福神往,男人不禁點頭了。於是妻子走了,留下一個同樣病弱的隨時都會夭折的兒子。
男人至今還能想起妻子臨走時說的話,“天哥,請你替我好好看著這孩子長大成人……”於是,男人便把所有的柔情都給了這孩子,隻是這孩子實在是……好幾次都在鬼門關前徘徊,一年也出不了幾次屋子,整日裏與藥草藥罐為伍,這孩子卻從不抱怨一句,反而用他稚嫩的聲音淺淺的笑容安慰擔心他的人,“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別擔心。”
這孩子總是這麼乖巧的令人心疼,今天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恐怕也是這半年足不出戶在屋裏給憋的,於是他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嗯,前日齊叔來信說,麒麟果有消息了,日後服了麒麟果,風兒就能痛快的練劍了。”
“真的嗎?!”孩子的眼中頓時發了光,反握住他爹的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嗯,到時風兒的病就能全好了。”
麒麟果乃世間珍品,更是習武之人為之瘋狂的果中聖品,世人皆知若是習武之人能得一枚麒麟果副食便能憑空增加一甲子的功力,因此無數武林中人對其趨之若鶩。隻是鮮少人知道這麒麟果還有治病救人的功效。
這愛子心切的男人名叫沈問天,是當今武林盟主。他原先也不知麒麟果還有此功效,直到兩年前四處尋醫的他,找到雲遊四海而回的神醫穀穀主賽扁鵲。賽扁鵲給這孩子診了脈,搖頭歎息說“請恕老夫無能為力,早個兩三年老夫還有些辦法,現在卻為時已晚,老夫也隻能將他的病情壓一壓,拖他個兩三年,若要根治令郎的病,除非……唉!”
“神醫有何要求,沈某都能盡力達成,隻要能治好我兒的病……”沈問天知道轉機就在這個除非上,雖然擔心這賽神醫會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但現在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知道他想偏了,賽扁鵲揮手打斷道:“並非老夫對沈盟主有所求,而是能治好令郎病的那味藥實在是世間難尋。”
“不論是何種世間難尋的藥材,沈某也要試上一試,風兒他受的苦……太多了。”
“沈盟主你……唉,這孩子生來就福薄,盟主你又何必如此執著,與其讓他這樣拖著受罪,倒不如讓他在剩下的日子裏過的歡樂些。”
賽扁鵲也有些不忍,那孩子他也見過了,的確是個好孩子,無論是紮針還是吃藥,緊咬著牙一聲不吭,紮針完還會笑著對旁人說:“沒關係,這位爺爺下手輕,不疼的。”
那針是他紮的,他哪兒會不清楚,雖然看他是個孩子,下手的時候特意輕了些,但在那地方紮針連七尺的漢子也是要喊疼的。那藥也不是尋常的苦,為了保持藥性還特意在裏麵加了味黃蓮,他卻當尋常藥那般一口喝幹。
他何嚐不希望這麼個堅忍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可是這味藥實在是求之不得的。見沈問天仍不死心,賽扁鵲隻得無奈道:“是麒麟果,隻有服食了麒麟果令郎的病才能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