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分鍾的幹架,梁文傑終於確定,正跟他互毆的少年真真切切是他小學校長的兒子,同他從小學打架打到初中的韓偉,而他,梁文傑,從三十五歲回到了十五歲。這個時候,他還不叫梁文傑,而是叫文傑。
“媽-的!真是不令人懷念的狗-屎味。”擊出關鍵一拳,將韓偉擊倒在地,梁文傑吐出一口唾沫,果真帶著血水。
口中殘餘的血腥味刺激著梁文傑的大腦,他走到倒地的韓偉身邊,一腳踩到韓偉右手手肘關節處。
“啊!”韓偉痛呼出聲。
韓偉因疼痛而開始扭曲的臉取悅了梁文傑,他眯著眼,帶著笑,彎腰望著韓偉問,“你說,我再用力踩會怎樣?”
韓偉疼痛難擋,哪裏還有多餘精力說話?
梁文傑開心地笑了笑,自己回答道:“你的這隻手會斷掉,你會成為一個殘廢。”他邊說,邊慢慢加大了腳上的力氣。
“別--”巨大的恐懼令韓偉在忍耐痛感之際喊出一個字。他也沒有那麼天真,知道梁文傑不會因為他的懇求而放過他,韓偉開始拚命掙紮。
梁文傑竟然真的移開了他的右腿!
右手上壓力消失,韓偉顧不上身體其他地方的疼痛,連滾帶爬站起來,遠遠逃開梁文傑身邊。跑出幾步,見到梁文傑沒有追上來,韓偉跑得更快了。
梁文傑就站在原地看著韓偉跑遠。他的耳邊還回蕩著那句令他臨時收手的勸告:“不能日行一善,就不要為惡吧,少為一惡,抵得上日行百善。”
最多也就是兩個小時前,他才聽完死老太婆今日的善惡理念教育,現在他卻跨越了二十年的時間,回到了過去,不知道死老太婆如今會在何方。
韓偉徹底從梁文傑視野中消失。
“好吧,放過他,接下來百日,我都不用‘日經’痛了。”梁文傑自言自語道。
周圍沒有旁人了,灰敗的小矮樓包圍著梁文傑,滿目都是破落平房,讓看了二十年高樓大廈的梁文傑恍惚不已。
是夢,還是真實?
梁文傑不禁朝著韓偉離開的方向追去。
梁文傑記得曾經那個十五歲,他跟韓偉打過一架,當然,那一年,他跟韓偉不止打過一架,隻不過是那一架,他真將韓偉的右手手肘踩碎了,韓偉據說從此成了一個廢人。
在梁文傑的眼裏,韓偉從來就是一個廢物。
在別人的眼裏,他梁文傑三十五年來,恐怕也一直是一個廢物。
梁文傑從記事起就是跟人打架打架打架;初中畢業被有錢的親生父親認回,帶去禾江市,學會玩車;大學出國,玩得更開,泡吧、濫交、吸毒;大學畢業回國,和兩個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影視投資公司,正事不做,就跟娛樂圈的帥哥靚女廝混;因為吸毒被抓,首次蹲監獄,後來又由於公司涉及的經濟案件,作為法人代表,二進宮……
這樣糟糕透頂的人生,誰他-媽願意重來一次啊!
說實話,梁文傑情願選擇每天聽死老太婆念叨“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情願選擇每天日行一善日經痛,情願選擇克製自己的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