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哐啷”被人推開,穀吟風雙肩一抖,玉花湮不免微張著嘴盼著不是“老曹操”。她沒覺得殘天羨有多麼可怕,卻不知為何從師弟到師父,大家似乎都很忌憚這個才二十來歲的臭小子似的?
“誰說我的壞話呢?我老遠就聽見了。”未見其人前聞其聲,老神醫洪鍾的嗓音先聲奪人飄入房來。
聽見是師父回來,穀吟風不禁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就連過於濃烈陽光都是那麼和煦。
“青簫小丫頭怎麼大病初愈的樣子?穀吟風?”這一次相見,老神醫身上倒是沒有濃重的酒氣,使人看著倍感老當益壯。
玉花湮聽見老人家進門就責問穀吟風照顧不周,更是覺得這是個叫殘天羨回來的好時機。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殘天羨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有沒有消失,還有瑤林玉家的許多事情,穀吟風是先一步回來的,大約也隻有殘天羨才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臭小子,瞧把我的青簫丫頭刻薄成這樣。”老人家沒好氣地瞪了穀吟風一眼,穀吟風趕緊起身把圓凳讓給了自家師父。
“師父,其實是……”穀吟風見玉花湮給他使眼色,知道她有心幫自己辯白,要他自己先起個良好的開頭,但是他的開頭夭折在老薑的無情截殺中。
“是什麼是?還算你幹了一件對事,沒把青簫丫頭留在那心胸狹窄的玉家。”老人家自動給了愛徒一個穩當的台階下,然後轉身看向玉花湮說,“丫頭,沒有他桐琴玉家,你照樣可以幹自己喜歡的事。”
“比如失憶之症被風師兄治愈了,重回青簫之名,做他玉家做不來的本行?”玉花湮靈犀地看了老頭子一眼,話已說了大半,而老神醫則是接過穀吟風遞過來的白玉藥瓶,揭開瓶塞聞了聞。
穀吟風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師父的舉動,老人家素來對大師兄的醫術最放心,今日為何要親自檢驗?
雖然隻是小小的一個動作,穀吟風還是記在了心裏,看著師父倒出一粒藥遞給小師妹,又將師父遞回來的藥瓶收好。
“青簫丫頭,盡管幹你想幹的事。出了事,自有人給你兜著。隻是有一樣,凡是千萬別往心裏去。這是師父對你,唯一的要求。”
仿佛能看穿玉花湮的心思,老神醫似在喃喃地對她說著,完全有悖於與她第一次相見時候的初衷。
玉花湮咽下比之從前稍微苦澀了些的藥丸,抬眸看向穀吟風,穀吟風默然地一笑繼而出門去了。直到穀吟風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到幾乎聽不見了,四周靜寂之下,玉花湮身後掀開自己膝頭蓋著的被子。
整齊擺放的手爐似棺槨一樣,把她這個活死人圈在裏麵,她巧笑嫣然好像不是在說自己一樣問著麵前的老人家:
“師父休怪風師兄,更莫惱殘天羨用藥過猛。您且看看,徒兒已經要勞動如此陣仗,即便不勞心傷神,還能苟延殘喘多少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