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東方龍柱(五)(1 / 2)

“哦,”這老僧微抬頭輕輕一應,“請楊老施主進來吧,”回頭又對文泰來說,“施主且稍後。”

不到盞茶時間,來得卻不止楊老先生一個,後麵還有兩個人扶著一個年輕小夥子。

“這不是那個日本人嗎,嗬嗬。”一眼望去,文泰來就認出了被扶著的那位正是昨日裏的那個日本青年。

正在這時,剛出去的小沙彌又回來了,“方丈,有位自稱周廣陵的周施主來拜祭師叔了。”

“哦,是他”老僧眉毛一動,看了下那個被扶進來的青年,對著剛剛進來的楊老先生道:“神智驚魂,當無大礙,稍後取一份按魂符來,慢慢調養,自會全愈。”然後又對文泰來說,“施主若是有興,且隨我去見見這位周施主。”

老僧帶這眾人一路行去,到了一個佛堂,一坐高高的佛象前擺的卻是一個坐缸,倒扣於前,低下墊著一個大大的蒲壇。

佛堂不大,十幾見方,正有一個小沙彌上了一柱清香,緩緩退去。

周廣陵依舊是那一身白衣,負手而立,離著門不遠與那高高的佛象對視,無言無語。

“阿彌駝佛,憑僧見過施主。”到了佛堂門口,這老僧剛剛出聲,就見周廣陵輕輕地抬手阻之。當下也不多言,招呼一起前來的幾位安靜地立於門外。

良久,周廣陵轉過了身;“慧真大師去了可有3年?”

“不滿施主,3年正好差三天,不日寺內將行開缸大典,施主若是有興,當可前來一觀。”老僧一一答道,神態謙悲,到讓跟來的楊老先生看的有點悲憤起來:一個毛頭小夥,對著一個百二來歲的出家人如此倨傲,實在過分。當下卻也不顧地開口:“年輕人啊,對老人家要尊重,不可……”

未待他說完,周廣陵不經意地抬頭掃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對著老僧道:“說起來,大師故去,與我實有關係。”當下微生感歎。

楊老先生見自己被打斷了,正想再次開口,卻感到衣袖被人輕輕一扯,順手看去,卻是比他先來的那個中年人,正對著他示意:切聽他說,莫要打叉。

“阿彌駝佛,”老僧唱一聲佛號,言詞中竟有一點欣慰,“慧真能與施主得見,自是他的機緣,貧僧今日亦以得見,亦是貧僧的機緣,願施主有以教我。”

周廣陵卻如同未聽見一般,隔了好一會才緩緩道來:“大師可是塵緣將盡?”然後不待這老僧回話繼續道,“大師一生修性,到頭來卻反而看不穿了,何故?大師切看外麵這花這草,榮又複枯,枯又複榮,生生死死,或化春泥護花,或又再上枝頭。其又安知昨日、明日之事。”

“貧僧執念了,隻是貧僧近來靈光漸開,看到一點他日看不到的事物,隻是於生死一物依舊渺茫,敢問這世界可真有來世?”

一個講求因果機緣,求來世的佛門中人,到了這一刻竟然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一時間,連文泰來都是大驚。

“嗬嗬,”周廣陵一陣輕笑,道聲,“難得。”然後又說,“世間事物,都有陰陽兩氣,五行轉化,生死之間也由此而來,隻是人之即死,其形也銷,其神也散,或化淤泥,或落輪回,心智神識皆不得保留,以至於後世來生再不得知,憑得全是一點本能衝動。當然,大師也該知道,這世上亦有奪舍之法,以一點未散靈光奪笤笤孩童軀體,以那母腹而來的先天之氣養護自身,求個千年不滅,不知大師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