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那些傷害過田恬的人,他要一個一個報仇!
他搜集起有關田恬的東西,卻少了那個盒子。那個盒子,必然是當年田恬被擄去南越的時候丟失的。
於是,他托付樂凝妙殺了南越彩衣教的教主步飛雲,拿回了那個盒子。
在田恬死後,他給自己吃了和田恬相同的毒藥,已經毒發過兩次了,他在等第三次。他終於懂了她有多痛,盡管知道懲罰自己,也無濟於事,可他就是想多體會體會她的痛。
盒子裏有一封信和一顆珠子,信上說:夫君,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在我和江山之中,你對江山看得更重,你會狠狠傷害我的,我已經有預感了,我會給你三次機會,如果前兩次,你都沒有珍惜,那便用這最後一次吧,這是流光珠,握著它想著你最想去的時光,你便能回到那裏。
的確,她失憶了兩次,給過他兩次機會。
慕容曄的心中一陣激動,不小心打翻了燭台,他握著珠子,想著他們初遇的那天,瞬間,時空轉換,周圍的一切都在發生變遷,化作一片迷幻。
塵埃落定之際,他的眼前出現一扇紅色的大門,他顫抖地推開了門,門內晨曦微光如夢,梨花如雨,梨花樹下一個穿著淡黃色衣服得女孩正在舞劍,回眸時,童顏稚嫩。
那一年,她十二歲。
那一年,他十四歲。
他們終於回到了最初,他的眼中掉下一顆淚珠,唇邊卻浮現了一抹失而複得的微笑。
田恬怔愣,就在這一刻,慕容曄將她擁入懷中,顫抖著說道:“田恬,我的田恬,你終於回來了,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這一瞬間,兩人突然想起了更早以前的前世的記憶。
那一世,她是梅妖,他是仙君,她是來傷他的,因為他欠她一滴眼淚。
昨天的身影在眼前
昨天的歡笑響耳邊
無聲的歲月飄然去
心中的溫情永不減
跟著你走到天邊
挽著手直到永遠
沿著歲月留下的路
相會在如煙的昨天
容顏變歲月遷心中的溫情永不減
跟著你到天邊相會在如煙的昨天
跟著你走到天邊
挽著手直到永遠
沿著歲月留下的路
相會在如煙的昨天
前事
茫茫的天空上是灰暗的一片厚重的霧霾,一陣狂烈的大風吹來,霧霾緩緩地散開,露出了那大到無邊無際的神印,神印隨風微微的漂浮著、蕩漾著,以極慢的速度運轉,守衛著這片洪荒大陸。
此時的大陸上一片莽莽,十分貧瘠,森林病態的散落,湖泊猶如蒙上塵埃的珍珠,野草遍地都是,在高高的野草中,時不時能聽到異獸的呼號。
距離女媧造人並沒有過去多久,大地上散落著的人類以部落形式居住,原始而愚昧,然而在強大的異獸中,卻依然堅強地存活了下來。
大地的某處陡然又傳來了一陣震顫,地表皸裂出深深的裂紋,火山的岩漿像是奔騰的天河之水一樣滾滾而下,一股汽化了的焦味混合著硫磺的味道濃烈地傳了很遠。
人類開始恐慌,朝天空祭拜,盡管他們早已習以為常。他們以為這是天降的懲罰,其實不然,這隻是諸神之間的戰爭。
從宇宙初生時,與宇宙同生的諸神,生性好鬥,不死不休。除開早已厭倦爭鬥偏居昆侖的西王母以及以慈悲為懷創造人類的女媧,神界死的死,傷的傷,早已一片混亂。
此時,洪荒大陸的極西之處昆侖山,依舊是一片平靜祥和。
白雪皚皚的昆侖一眼望不見山頂,在白雲的遮蔽下,一座神宮淩駕於昆侖山頂,與山底的嚴寒不同,神宮內處處鳥語花香,氣候宜人。
整座昆侖神宮皆以白色的昆侖玉製造,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合抱地勢,勾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簇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迷離,不知西東。
清晨的陽光透過神印與霧霾的縫隙灑在昆侖神宮上,整座神宮金光閃閃,金碧輝煌不可方物。此時,在白雪皚皚的半山腰上,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正艱難的朝山頂的神宮爬去。
一陣寒冷的大風吹了過來,卷起她輕薄的衣袂,仿佛要將她吹落山腳。她咬了咬牙,不顧快被凍僵的雙腳,堅持不懈地往上攀爬著。
風越來越大了,她的腿陷入厚重的白雪中,爬起來緩慢而艱難,終於,她凍僵的身子像是冰塊一樣直直的倒在了雪地上,暈倒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正躺在溫暖的床上,女子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是一間美輪美奐的房間,無處不精美,無處不奢華,她支撐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剛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一個穿著桃紅色衣服,佩環叮咚的美貌仙婢走進來,端著一盅子薑湯,聲音如間關鶯語:“姑娘醒來了,先喝了薑湯,再隨我去見西王母吧。”
“多謝仙人相救。”她行禮道謝。
“你不必謝我,”仙婢微微一笑,“是宮中弟子貪玩,去半山腰玩耍時發現你的。想必姑娘也是來求長生不老藥的吧?以肉體凡胎能找到昆侖來當真不易,這些年來來過昆侖的不過寥寥幾人。你來得不巧,昨日後羿剛走,若你昨日便到了,還能一睹咱們射日英雄的風采呢。”
“我此行來,並非求藥。”女子沉默了一下,眉目間隱有哀傷。
“難不成是為求仙?”仙婢將薑湯端到女子手中,微微搖頭,“我看西王母未必收你,咱們昆侖神宮中的弟子皆為萬物精魄所化,洪荒大陸幾萬年,成仙者皆是從妖升仙。女媧娘娘造人不久,雖說人類也頗有靈性,但畢竟大智未開,隻怕資質愚鈍,難成大器。”
“仙人誤會了,非為求仙,乃為求問。”
“求問?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於我們仙人而言不過滄海一粟,蜉蝣之期,再多的執著不過彈指一瞬間便灰飛煙滅,又有何可問?”仙婢不解地問道。
女子一言不發地喝完盅子裏的薑湯,將盅子放回盤中,才緩緩地說道:“有些人,有些事,雖百死其猶未悔。”
仙婢見她眼中隱有絕望、不甘以及死意,微微一歎道:“罷了罷了,且隨我去見西王母吧。”
西王母居住在整個昆侖神宮最高的大殿上,從這裏爬到大殿要爬上千層白玉台階,女子的呼吸微微有些紊亂,卻始終沒有慢下來,跟著仙婢穿過繚繞的白雲,一路上了主殿。
此時,西王母正在主殿的寶座上慵懶地坐著,撫摸著青鳥順滑的羽毛,美眸半闔,見女子進來,便端坐了身子。
女子緩緩下跪行禮:“參加西王母。”
“起來吧,”西王母抬手,麵上一派和顏悅色,“有何事相求?”
“小女子雪隱香有一事不明,想請教西王母。”她麵色恭敬地說道。
“說。”
“翰華帝君仙身毀,魂魄散,可有解救之法?”
“我雖久不問世事,這翰華帝君也是知曉的。在仙界,南有翰華,北有玉帝,各自為政,已有幾千年。兩人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為何前段時間仙界大亂,玉帝一統仙界,翰華帝君以極刑處死,魂魄俱散,永世不得超生,”說到此處,西王母不由得微微一笑,“仙界畢竟是仙界,隻有寥寥幾千年曆史,以為這樣便高枕無憂了麼?其實不然。”
雪隱香眼中閃過一抹希望:“請西王母賜教。”
“盤古沉睡之時曾留下封神印,言末世將至,諸神俱毀,若有一日大地再遭重創,若沒有神,將萬物毀滅,大地再次回到蠻荒初期,且永不會再出現生命。封神印共有六把鑰匙,分別藏在蠻荒大陸各處,剛好有一把就在昆侖山溫泉內,有了這把鑰匙,你再求助於女媧娘娘,她便能激發鑰匙中的力量,幫你收魂聚魄。”
“多謝西王母。”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的淚花。
“不必謝我,你是我第一次見過的,如此奇怪的人。你身上隻餘一魂一魄,前世乃是幾千年前的一株梅花,後來又托身雪蓮,再後來又轉世成人,五感俱失,天下無人能感應到你,”西王母微微皺眉,“你與仙道有緣,不如我收你為侍女,****隨我修仙,伴我一千年,作為我給你鑰匙的條件,如何?”
“西王母大恩,雪隱香沒齒難忘!”
“如此,我便賜你一名,當做斬斷過去,展望未來。俗話道,世間難有兩全之事,我便喚你雙成,願你好事雙成,事事都能兩全其美。”
重重地扣在地上磕了三個頭之後,雪隱香隨仙婢退了下去。
一千年後。
九華帳內,夜明珠的光芒已經黯淡了下來,清晨的陽光透過輕薄的蠶絲紗窗射了進來,映射得藻井金碧輝煌。
一個穿著桃紅衣服的仙婢正幫著另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仙婢收拾行李,桃紅色衣服的仙婢將包袱收拾好後,遞到後者手中,眼眶微微泛紅:“雙成,是不是以後就見不到你了?”
“我會回來的,小玉,”雙成的心中也有難過和不舍,“隻要能聚集了翰華帝君的魂魄,助他成功投胎轉世,我便心願已了,到時候若是西王母不嫌棄,我還回來做她的侍女,以報她的大恩大德。”
是的,大恩大德。當年西王母將她收在身邊後,****悉心教她修仙,念她隻有一魂一魄,實在可憐,便煉化九天雲霞為一魄、昆侖山下弱水為一魄、三昧真火為一魄、極地之金為一魄、通天神木為一魄、長生之土為一魄,再以她自身血液與女媧血液練出兩魂,算是齊了她的三魂七魄。
雙成的情況與翰華帝君不同,雙成的兩魂六魄是滅了,所以需要以天地間精華之物煉化補作魂魄,而翰華帝君的魂魄是散了,散在浩淼的天地之中,難以聚集。
當雙成背著包袱走上大殿的時候,西王母依舊在撫摸著青鳥的羽毛,青鳥發出一聲清脆的啼叫,聲音透入雲霄宛如仙樂,緩緩地滌蕩開去,連神印都為之蕩漾。
見雙成來了,青鳥撲閃著翅膀幾步走到她的麵前,在她下跪行禮後,吐出口中的一把非金非玉,造型非常奇特的鑰匙。
雙成連忙將鑰匙接在掌心,隻聽西王母緩緩說道:“雙成,祝你達成所願,一路順風,此去路程遙遠,我便將青鳥借你一用。”
這些年來,西王母很少再和顏悅色地笑了,她的眼中總是透著一種濃濃的悲哀。盤古曾預言諸神將滅,而現在,諸神之中隻剩下寥寥幾人,其餘的皆在鬥爭中死去。
正當雙成想要叩謝之時,天地間突然一片巨大的震顫,連極西之地昆侖山都晃動了起來,所有的杯盞物什搖搖晃晃,外麵傳來了大麵積的雪崩了的聲音,飛沙走石,風聲呼號,神印發出了開裂的咯吱聲。
西王母臉色大變,奔出大殿,雙成也跟著跑了出來,隻見天地間一片昏暗,風刮得人幾乎站不住腳,冰冷的大雪夾雜著土石打在臉上,非常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