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參透了這一點,杜雲笑反倒沒什麼顧忌,在臨出發前,低聲輕輕地告訴鄭五,馮夫人這邊不必顧慮太多,隻是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讓馮修玉知道。
鄭五問什麼事情。
杜雲笑頓一頓。
“馮修玉是我相公……總是有夫妻情分在,我不忍他傷心。”她很快地說。
馮家院子裏,鄭五一時間想不起這杜姑娘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隻是依稀薄涼,但又深刻。
黑巾裹麵,他堂而皇之坐在馮家客廳裏,馮夫人、馮少爺,主次落座,他在那裏一抱拳,江湖人尋常的派頭。
“馮夫人馮少爺,杜娘子在我們那裏一切安好,不過我們主家說了,三萬兩銀的贖金,一分都不能少。”他慢慢地說,黑巾裹麵的臉上還是帶笑,“否則,隻好生不見人,死見屍了。”
馮夫人眼皮一跳。
邊上,馮修玉包著頭巾,這些天一直臉色慘慘的病少爺模樣,聽見這話越發麵上慘無人色。
“母親……”他哀哀一聲喚,求助般向馮夫人。
馮夫人臉上神色一軟。
罷了,這孩子……
“你先扶少爺回去。”轉向小廝,她吩咐。
小廝看馮修玉。
馮修玉不肯。
“母親,我擔心笑笑。”他低聲地說。
“關心則亂。”馮夫人態度堅決。
“扶少爺回後院歇著。”她再次地說。
小廝隻好去扶馮修玉。
一步三回頭,馮修玉慢慢離開客廳,隻不過手抓著小廝的胳膊很用力。
也是無能為力。
這幾天裏可以做的都已經做了,他在他的母親麵前已經足夠低頭和示弱。但盡人事聽天命,如果他的母親能放過他喜歡的這女人一把,他必然感激,如果不能……馮修玉臉上露出一種有些哀楚的表情,那本不應該,或者說本是極少會出現在男子臉上的一種表情,讓他看起來顯得弱不禁風。
馮夫人目送自己的兒子走遠。
“你是誰,我不問,你們是那條道上的,我也不管。”轉過頭,她看鄭五,“那個女人在你們手裏,我隻想知道,她如今是不是還活著。”
這……沒想到馮夫人忽然問這個問題,鄭五一時愣怔。
“……活著。”遲疑一時,他答。
隨即看見馮夫人舒了口氣。
“你們是怎麼抓了她,這件事我不過問,不過這位壯士……”臉上帶著笑,馮夫人看那黑巾裹麵的人,隨著自己的話語,本來笑眯眯的眼睛慢慢失去笑意,微微睜在那裏,“三萬兩白銀實在不少,綁票這事兒,我要是不給,你們也隻能撕票,那她一文不值,你們白忙活一場隻能落一手血腥。”
“這事兒我們知道。”過去一時,他臉上還是笑。
但馮夫人接下來的話,讓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凝住。
“當然讓諸位白忙一場是不好,不如這樣,我出一萬兩白銀的買命錢,你們隻當沒綁過這票,讓她死了,隨便埋在哪裏,可好?”慢慢悠悠地,馮夫人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
鄭五的笑容由凝固到重現,很快就是笑意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