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序章(1 / 2)

人生一世,區區數十年,渺渺茫茫,混混沌沌,回首昨日分明仍是青春年少,再看今朝卻已是人近黃昏……畏死貪活為人之本性,然世上總有一二異類,趙炫便是其一。

趙炫幼年喪父,母親單身一人撫養他長大,但趙母過分好強,每每覺得趙炫做錯了事,便皮帶掃帚伺候。即便事後知道趙炫無錯,她也不會認錯,隻會告訴趙炫“無論對錯,這都是給你長了個記性。”

趙炫的臉上早早便沒了笑容,性格雖不至於自閉怯懦,卻也過分沉默孤僻。

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看來這句諺語在趙炫和趙母身上也再次得到了驗證,趙炫確實孝順。但無奈,趙炫大學畢業找到工作的第三年,一場車禍,讓趙母撒手人寰。彼時,她正為獨子尋一貼心人——貼母心而非貼子心,指望兒子娶妻生子。

但趙母卻根本不知,兒子對女人根本沒有興趣,隻是從小到大習慣使然,沉默接受。

自趙母去後,雖然也有人幫趙炫牽線搭橋,不過大多被他所拒,偶有幾個拒絕不了的。女方見識到趙炫性格寡言無趣,冷硬木然後,往往便一拍兩散。但趙炫自身主動性和攻擊性也早已被母親打磨幹淨,所以他竟也從未想著去找個男伴,唯二的消遣,便是做飯和看看雜書。

如實眨眼十幾年,便一直到了四十出頭,亦是孤身一人安靜過活。未向到,這一年公司體檢,趙炫身上查出了異常,進一步檢查,淋巴癌的證明書送到了他的手上。

此時此刻,趙炫卻無惶恐,反而油然而生別樣的輕鬆。甚至拒絕了入院治療,辭職之後直接回到了家中,繼續安靜生活。

這一世太累,唯願死後無來世……

然這世上之事,大多天不從人願。

隻記得前一刻暈倒在地,瞬間所念便是從此一睡不醒,卻未曾想到,非但重複知覺,周遭一切更是物是人非。

原本是四十歲人到中年,到如今卻成八歲稚兒。看旁人衣衫言行,望四麵房屋家具,恍然間以為一夢千年到了古代,但當今這舜朝更是沒有聽說過。雖說明末李闖建過一個大順,但卻是音同字不同,於是更是不知一夢醒來到了何處。

趙炫無奈長歎一聲,但既然活了,那也隻能繼續活下去了——並非趙炫得了便宜賣乖,扮矯情,他確實厭世,卻缺少自殺,又或任何一種改變自己現狀的勇氣,習慣隨遇而安,隨波逐流。

於是從來到這裏的這一天起,趙炫便很幹脆的成為了這個孩子,而且是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的情況下,不過這並不是因為這個孩子身份崇高,無人懷疑,而是原本也就沒有誰對這個孩子有多少理解……

這孩子名盧閏,三歲那年被截雲派掌門撿上了山來。

截雲派位於截雲山之上,門派上下弟子門徒不過百人,不過是個三流小派而已。門派於截雲山山腳下有些自己的的土地,租給佃農每年收些租稅。派中眾人日常也做些走鏢護院的差事。除此之外,掌門親傳弟子中,有三個是山下富戶的子弟,這三人每年要繳納的師敬亦是不菲。門派便靠這些營生,支撐著日常支出。

外間那些名門大派也大多以此為生,至多也不過他們自己能開些商號,鏢局,土地更大些,為外人走鏢護院開出的價碼也更高些。而那些掌門又或派中叫得出名號的俠客,收下的親傳弟子們,也自然不會是如截雲派般普通鄉下老財的子女。

而在這小門派中,似盧閏這般根骨並不算好,又無後台銀財,雖然得掌門盧達陽賜名賜姓,但也隻是個記名弟子。每日除清晨學些粗淺的功夫,大多時候則是燒水打柴做些雜役的事情而已。而如果隻是如此,那累雖累些,可總算平穩安泰。

但與其他記名弟子相比,盧閏有個最大的不同點——醜。

按說七八歲的孩子正是天真無邪的時候,隻有可愛,沒有貌醜一說。但盧閏卻確實是醜,他明明年紀小小,但卻天生了老人一般粗硬的皮膚,臉上的皮更是青斑、褐記各占一方,真如鬼麵一般。若是夜半忽然見了這臉,膽小者便是被嚇死也不算奇事。

身為異類,盧閏的日子顯然是不好過的。不但每日要做上比旁人多幾倍的工作,還時時受人欺淩?辱罵。這次讓趙炫趁虛而入,便是因為他被人用石頭打破了頭。倒在井邊,血都快流淨了,方才有路過的師兄好心去查看他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