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仙界八重天。
“尊主吩咐你的事,你可以去做了。”說話之人藏在一片陰影當中,難辨身形,聲音亦聽不出男女。
“你家尊主當初承諾我的事……”接話的一人郝然是那玉帝。
“閣下,做好了自然不會忘了你的功勞!”來人似對玉帝的懷疑有所不滿,不待其說完便打斷道。
玉帝臉色幾不可見地沉了沉,複又笑道:“是我失禮了,煩請閣下回去稟告你家尊主,此事我已謀劃四萬年,三日後,定不會誤了尊主大事。”
“嗬,最好不會,告辭。”來人說完,便化作一道遁光隱沒不見。
……
“禦弟,你真的決定了?”身著龍袍的男人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停下來問道。
三藏微笑著答道:“正是。”
皇帝看著他,歎了口氣,惋惜道:“禦弟回來也才三年,佛性倒是愈發深厚了,朕原本還想多多聆聽禦弟論證佛法,豈料你卻執意要去,可惜了。”
三藏垂眸不語。
“也罷,既然是禦弟所求,朕便允了。望禦弟保重身體,早日歸來。”皇帝見勸他不住,擺擺手,道。
三藏合手一禮,道:“多謝陛下。”
自從三藏回到故土,三年間,他先後譯出佛經數十部,又一直居於長安,廣傳佛祖教化,本以為這將會是他漫長一生的全部意義所在,而那取經的十九年也隻會是他一段短短的回憶,又怎料這幾日,他卻冥冥中似有所感,好像那裏要出大事了一般。
三藏出得宮來,在那宮門口立了半晌,遙望西方。他一生求佛證道,若是佛界真出了什麼大事,他亦是無法置身事外的。
而就在三藏心生感應的幾日前,花果山上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久不見,赤緋。”水簾洞內,悟空揮退了他那一幫猴小弟,姿態放鬆地靠坐在石座上,懶洋洋地招呼道,完全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小白龍卻是警惕地注視著麵前一身紅衣,笑容張揚的男人默然不語。
這男人卻似不在意他一般,隻盯著悟空笑問:“你不是一直在找我麼?如今看見我,倒不像是歡迎的樣子?”
悟空嘲道:“怎會不歡迎?老孫早就想找你打上一架,可你卻像縮頭烏龜一般躲了起來。怎麼?怕打不過老孫了?”像是兩人之間從來沒有存在過陰謀算計過一樣,再次見麵,一開口還是互不相讓的嘲諷。
赤緋嗤笑了一聲,自顧自找了張石凳坐下,隨意地好似在自家洞府。
一旁看著的小白龍忍不住額角青筋直蹦。
悟空拽過小白龍坐在自己身旁,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衝赤緋挑了挑眉,道:“好笑麼?老孫早已不複當年弱勢,你呢,赤緋?或者說,冥界第五殿殿主,閻魔王閻緋?”
“看來你還真的一點都不意外啊,果然,幾百年不見,再蠢的人也會有點長進麼?”赤緋,不,閻緋聽他這麼稱呼自己,並不慌亂,反而眼皮都未撩一下,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袖口說道。
冥界第五殿的閻王,司管叫喚大地獄,正是帶走了敖丙,又送了敖丙離開冥界之人,也是十殿閻王中,那唯一一個悟空從來不曾見過的閻魔王。
悟空並不接話,如今先找上門來的是閻緋,真正有所求的是對方,不是他,是以,閻緋再怎樣做出一副囂張的模樣,終究還是會說明自己的目的。悟空笑笑,他並不介意對方這種故意激他發怒的話語。
閻緋等不到悟空的回應,這才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他先是看了眼小白龍,爾後意有所指似的,笑道:“脾氣居然沒以前急躁了,也不知是那五百年把你的脾氣鎮平了還是有人讓你收斂了。”
悟空仍舊隻是笑笑,不言不語。
“罷了,我知你這是惱我當初算計你之事,雖然對你不住,但我卻不後悔,為了我冥界的未來,不,應當說,為了我冥界還有未來,我不得不如此。”閻緋搖搖頭,揮手在水簾洞外連布了三道禁製,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