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拘留所裏,我見到了李葉琛,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隔著冰冷的玻璃,我看到了這個曾經是我們班上長得最漂亮的女生披頭散發,雙眼潰亂,手腳被手銬銬在椅子上,瘋狂地喊著“給我一點兒,給我一點兒……”那淒厲的叫喊聲就像厲鬼附身般,讓人毛骨悚然。這本是電視劇裏出現的橋段,為什麼要這麼真實,這麼血淋淋地出現在我的麵前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公安局的,外麵的天空是藍色的,可是那懸在頭頂上的太陽卻是這般刺眼,刺得眼睛都模糊了。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走一步,腳上的重量就增加一分。終於,再也不用承受這樣沉重的重負了,我的眼前浮現出大片的雲彩,好多好多的雲彩,幾乎都要將我淹沒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眼前浮現的是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還有那刺鼻的消毒水味,我知道這是在醫院裏,我沒有死,還是活了下來,繼續這讓人無法呼吸的人生。

李葉琛被送到戒毒所去強製戒毒了,我幾次去看她都被她拒絕了,我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但是一起生活了這麼久,這麼一個一直活在自己所設定的驕傲屆圈裏的人,怎麼會接受別人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幕呢?這個世界總是在藐視陷於泥沼的人,我不知道是誰把李葉琛在夜總會吸食毒品的事情傳了出去的,反正我回到宿舍的時候,不止一個人拉著我問這件事。這些人的臉上掛著驚訝,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嘲弄,因為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令他們可以談笑打發孤寂的談資,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位可以讓他們踩在腳底下的人,而且還是一位曾經很優秀,優秀地令他們嫉妒的人。

總是記得美國那位不羈的天才作家昆蘭。米德曾經說過,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有些東西是經不起推敲的,例如友情。當董涵翰神色緊張地告訴我,她可能要出事的時候,我很茫然,甚至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我想這要是在夢中該多好呀,醒來的時候頂多嚇一身冷汗,安撫一下狂跳的心髒,安慰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夢。可是,為什麼眼睛所到之處都這麼清晰,還有董涵翰的臉,那麼清楚無誤地展現在我的麵前,我都能看見她臉上的絨毛。我有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是的,我能感覺到疼痛,這不是夢,真的不是夢,我悲哀地發現這個世界上所到之處盡是在上演著一幕又一幕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鬧劇。

董涵翰抓著我的手說,“楊溪,你一定不要告訴別人關於我和李葉琛之間的恩恩怨怨,不然的話我死定了!”

“你不要告訴我,讓李葉琛吸毒的人是你!”手指死死地掐進手掌,卻沒有一點兒疼痛的感覺,腦子裏盤旋的是,這不會是真的,不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