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大的物理樓在整個校園的中心位置,28層高,一副睥睨整座校園的高傲派頭。每當有無知天真的教師或學生稱之為“物理樓”的時候,王老教授總是一馬當先沉痛地道,“小同學,請叫它物理大廈。”

於是,葉然每次看到這棟不可一世的物理大廈,尤其是站在樓下,呈90度角仰望的時候,就會很容易聯想到某人。

物理樓裏走出來三兩個女生,正是葉然班上的,看到葉然站在草坪邊上,便上來打招呼。

“葉老師,你怎麼在這裏?你在看什麼?”

這兩個女生活性比較高,葉然在心底暗暗鑒定完畢。

然後,很人民教師地道,“周末有課,沒辦法,所以老師希望你們也要好好學習啊。”

那兩個女生一聽葉然又搬出這套,忙打哈哈,“老師好辛苦,周末也要上課啊,老師,那我們先走了,今天我們去開心穀玩過山車去!”

過山車……葉然一聽,就覺得頭皮一麻。

學過物理的人一般不會輕易地去乘坐過山車這種東西,特別是現在的過山車,過程中起碼會有幾十個失重和超重,隻要一個環節發生一個意外,葉然遺憾地看著那些女生歡快的背影。

所以說,無知者無畏,這句話果然真理。

過山車,好吧,按照概率論,他應該明天還能見到她們……的吧。

葉然搖了搖頭,長腿一伸,跨進了物理“大廈”。

物理樓28樓的係辦公室內,王老教授正端著那他紫砂壺大紅袍,興衝衝地從窗口跑去大辦公室。

今天是周六,所以大辦公室裏人也不多,也就戴講師和小周同誌,正在那裏埋頭分考卷。

“我說,你們猜我看到什麼了?”老頭單手叉腰,賣起關子來。

戴講師和小周同誌同時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活。

“您老請講,”戴講師認命地道,反正這人工分考卷的活,看來明天還是要來加班。

“葉然那小子,剛才在樓下和女學生說話,”老頭子得意地道,端起茶壺小啜了一口,晃了晃腦袋。

由此看來,他心愛的關門弟子,還是正常的,你看他,剛才與女學生說話的樣子,那叫一個溫柔,再看那些兩個女學生離開時,關門弟子那個表情,那叫一個遺憾啊。

“王老,”小周忍不住打斷了老頭,“您又挪用公家的望遠鏡?”

老頭一怔,隨即憤憤地道,“什麼叫挪用啊?!我為國家貢獻了一輩子,老了老了,借用一下,有何不可?!”

“您老這可不是借用第一下了啊,”戴講師道,“知道最近係裏有多少學生來投訴,實驗室總是少東西,他們都沒法正常搞研究了。”

“一群小屁孩,”老頭不屑地撇嘴,“毛還沒長全呢,搞研究,笑話!”

老頭子最憤恨的一點就是,每年物理係招生,動輒兩三百人,上課的時候一眼望去,黑壓壓的壯觀,四年一過,畢了業,幹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幾個還靠著物理的邊。

葉然,算一個,他有天分,所以自己才會在收官之前死乞白賴地收了這個弟子。

還有那小子,算一個!

“王老,你笑什麼呢?!”小周看著老頭那笑法,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還能笑什麼,”戴講師撇撇嘴,“八成又得意大師兄呢。”

“大師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人啊?”小周又好奇了。

“大師兄是你叫的嗎?!”老頭和戴難得一致。

小周被這兩人嚇了一跳,有些委屈地縮回去了,“不叫就不叫嘛,王老您什麼時候也收了我……”

“我收官了,”老頭反應異常敏捷,“有你們大師兄和小葉子,我這顆老人心就很寬慰了。”

“王老,”戴講師翻了個白眼,“您是不是漏算了一個?”

“你,”老頭不屑地道,“你不看看你大師兄,年年全獎,還不是為了錢,你不看看小葉子,副教授了,比我就差一個肩膀,你說說……你叫我怎麼好意思認你?”

“老頭!”戴講師忍無可忍跳了起來。

戴雲天憤憤地瞪著這老頭……忘恩負義,是誰當年被自己兩個得意弟子折磨得要死要活,硬把化學係的他,騙來物理係擋刀。

“嗬嗬,嗬嗬,”王老教授一看自己最貼心的二弟子火了,連忙賠笑,“不是,不是,誰家莊稼地裏不長個把野草呢,也是個風景,也是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