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園內的花畹畹猛地頓住。
前世冷宮裏安念熙的叫囂此刻竟回響在她的耳邊。
就算安念熙擁有了至高無上的皇帝的愛,也有她求而不得的東西。
那個書生到底是誰?
靈芝和香草圍上來,看著花畹畹鐵青的麵孔,不禁有些嚇到。她們推她,喚她:“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花畹畹這才回過神來,虛脫一般呼出一口氣,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香草緊張道:“少奶奶適才是怎麼了?”
“屋子裏有些悶,許是我衣服穿得多了。”花畹畹掩飾。
靈芝道:“要不少奶奶也去前頭熱鬧熱鬧?”
“是啊,前頭老太爺老太太都派人來請過幾回了。”香草道。
花畹畹搖頭,她是絕不去見薊允秀的。
這輩子,她不參與薊允秀和安念熙之間的****,如果安念熙能幫著薊允秀登上皇位的話,她倒是樂見其成。
花畹畹發現,與安沉林相處得久了,自己竟然連報仇的願望都弱了許多。
現世安穩,她突然渴望的隻是這個。
“我們去園子裏走走吧。”花畹畹站起了身。
兩個丫頭忙站起來去取鬥篷。
園子裏,幾棵椿樹正努力抽芽,春天了,萬物都準備複蘇。
她生於元月初一,無論年內春還是年外春,元月初一都是立春了。
幽穀生幽蘭,春來花畹畹。
今年她的生日是在錦繡園與病中的安沉林一起度過的。
椿樹下的亭子裏,彭飛月正坐著休憩,丫鬟雁兒一旁陪侍,主仆二人神情都十分落寞。
花畹畹攜著香草走了過去,輕聲道:“表姐可還是為園子的事情犯愁?”
彭飛月看見花畹畹,神色很是期期艾艾。
就在早上,因為四皇子登門拜訪,安念攘又在她跟前盛氣淩人了一把。
此刻,好不容易趁著安念攘赴宴去,自己才能到園子裏來透透氣。
可是這滿腹委屈要如何才能消解?
雁兒哭得雙眼紅腫,見到花畹畹,忍不住抱怨道:“少奶奶快勸勸我家小姐吧。她適才還和奴婢說,想這幾天同老太太說明,好放她回自家去。”
花畹畹淡淡一笑:“何必回去?這國公府再不濟也比彭家強上百倍千倍。”
雁兒道:“奴婢也是這樣勸的,可是小姐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
“表姐竟將自己比作一隻狗?”花畹畹覺得好笑,看著彭飛月的表情沒有同情,隻有冰冷。
不錯,前世,你彭飛月的確隻是安念熙身邊一條走狗!
彭飛月泫然欲泣道:“就算是狗,也是一隻喪家狗。”
彭飛月是該多麼絕望才能說出如此灰心喪氣的話,看來的確是被安念攘欺負慘了。
“表姐若去意已決,那畹畹倒是多此一舉了。”花畹畹假意悻悻然說道。
彭飛月困惑地看著花畹畹:“表弟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向祖母陳情,祖母答應另置一個園子給表姐居住,前幾日就命人收拾了,這幾日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不知道祖母還沒有告訴表姐,想來是要給表姐一個驚喜,可是沒想到表姐竟然要辭了祖母回彭家去……”
花畹畹惋惜地搖了搖頭。
雁兒立即搶在彭飛月前頭道:“太好了,小姐,老太太給你另置了園子,咱們就不用回彭家去了。”
彭家貧窮,彭老爺脾氣又暴躁,一個家沒個樣子,哪比得國公府吃香喝辣,養尊處優?雁兒才不想回彭家去呢。
彭飛月正要向花畹畹道謝,花畹畹卻已經攜著香草離了亭子。
雁兒看著花畹畹的背影喃喃自語:“沒想到這個大少奶奶還比大小姐二小姐有情有義,說起來她可跟小姐你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呢。”
彭飛月看著花畹畹走遠的方向,也有些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