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合眼,眉心輕蹙,漸漸生起痛意。
媽媽的識字班盡管不收錢,卻由於之後口碑越來越好,日益壯大,父親之後與夏元德合夥做起了生意,大學裏的職位辭了,支教自然也結束,領著一家回了城。識字班交到了王鈺琴手裏。
一年,兩年,識字班開始收錢了。王鈺琴兩口子也舉起了辦“教育產業”的旗,頻頻向爸爸媽媽伸手“引資籌款”。
如果他們正兒八經辦學,就算之後涉及到經濟利益也無可厚非,畢竟當初的宗旨還在。
壞就壞在,人心變了,人心變得被銅臭裹著肮髒噴人!
這兩口子把爸爸媽媽毫不猶豫打來的辦學巨款挪去賭,挪去揮霍,結果,識字班岌岌可危,又想心思來騙爸爸媽媽的錢。而此時,爸爸媽媽也有所耳聞,親自開車前往當地想具體了解一下情況,結果……途遇車禍,雙雙……
那時候,他十五,和五歲的原小一直生活在國外。
夏元德將兄弟倆接回家中,悉心撫養。
半年後,外公家來人,接回梁家。
四年後,
原澈從外公口中得知父母去世的“真相”:“夏元德計奪家產,害死父親,逼死母親”……
想至此,
原澈抬起右手手背搭在了額心,似乎再次能感受到痛徹心扉。
那天大菩寺一個昏暗的房間裏,舅舅背對著他躺靠在床榻上緩緩說出這一切,當時,原澈就失控地大聲痛問,“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我這麼多年來這樣撕心裂肺地恨著夏元德!!我錯怪了他,錯怪了……”“又又”兩個字就在嘴邊,潰爛了,爛進心裏,原澈整個人碎的不成人形……
“你外公在你十五歲那年才見你第一麵,你知道他扭過頭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麼,
你像極了他。
他覺得,他未完成的事業,你能幫他實現。原澈,他那時候就著意在培養你,為你鋪路。甚至,直接跳過了我,授受我的,囑咐我的,全是如何調教你,輔助你……
你外公說,仇恨才是一個人最快成長的良藥。
他精心為你挑選了一個‘靶子’,
是的,不排除那時候你外公也嫉恨夏元德,他對韓家的物質扶持最後助韓自離得了這天下,你外公在這場權術鬥爭裏沒有撈到一點好處,鬱鬱寡歡,自是更不想放過他……”
舅舅咳了幾聲,顯得特別疲累。
他之所以一直背對著外麵,說是化療已經叫他麵目枯槁不成人形,他實在不想叫他們看了傷心。
“原澈,事已至此,你外公也早已是一把枯骨埋在地下,且先不去評判他的所作所為,現在看來,有一點,他的願景確實就在眼前,
紫陽宮那把位置,就在你麵前。
不靠韓家聯姻,舅舅攢最後這把力氣也能把你推上去,
你,想麼。”
原澈望著那窗欞,
窗欞上一隻麻雀悠閑地踱著步,走走停停,
嬌憨得多像又又……
原澈深痛閉了眼,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