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會告訴她,那她想知道,就必須從另個一個方向入手……至於從哪裏入手呢?肯定不是姑獲,既然不是姑獲,那就是——夢魘。
這一刻,她覺得肩上的壓力,頓時消失。
沒錯,她可以假意跟夢魘合作,然後再慢慢地套話。
當前,這也要有個前提,那邊是不能讓狐九、夢魘察覺。
她會告訴夢魘,她跟狐九雖然懷著同一個目的,卻不是一夥兒的,他們分開行動。如今,狐九選擇了姑獲,那她的選擇是夢魘。
她不擔心夢魘不答應,因為她有充足的理由來說服他。
狐九啊狐九,但願你的目的,不會引來更大的災難。
早在三年前,他設下圈套,讓她一步一步慢慢陷進去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有多厲害。
現在與三年前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經住在她的心裏,她的所有動作,皆是心甘情願,隻為了能幫他。
在聖湖邊又呆了一會兒,直到一隻撲扇著翅膀的冥靈,帶來了雙雙的消息,她才轉身離開。
當冥靈帶著蕭鬼,找到雙雙的時候,虛無和虛耗也在。
蕭鬼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問雙雙:“你找我有事?”
雙雙指著虛無道:“不是我找你,是虛無大人找你。”
“哦,虛無大人找我有何事?”蕭鬼轉身,麵向那團黑霧。
虛無特有的聲音,從那團黑霧中傳來:“蕭姑娘之前托我帶話給你荒廟的人類朋友,我已經去了。隻不過,當我到荒廟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沒人。”蕭鬼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過會兒,朝虛無道謝。
“蕭姑娘不必客氣。”虛無道,“既然這件事情沒完成,那還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虛無大人,您不必客氣。”蕭鬼道,“這幾日,您對雙雙的照顧,已經彌補了當日的過錯。實際上,我也不覺得您當日有錯,一切皆是聽從幽冥大人的吩咐。所以,虛無大人,那件事情,您就別放在心上了。”
那團黑色的霧氣在空氣裏,微微晃動,像是有風在吹它。可是,蕭鬼知道冥土裏麵,是沒有風的,所以霧氣的震動,隻是來源於虛無。
大約又聊了會兒,蕭鬼告辭。
她站在樹屋下,抬頭看向狐九的那間,一片白色的一角,在屋頂上落下來。
蕭鬼站在大樹下麵,朝上喊著狐九的名字。
幾聲後,狐九的臉出現在木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狐九,你躺上麵做什麼?”蕭鬼朝他揮手。
“上來。”狐九隻簡短的說了這麼兩個字。
“等我——”蕭鬼說著,便朝狐九的那棵樹走去。她的手剛碰到樹藤,藤條就卷住她的腰,雙腳慢慢懸空,整個人被藤條送到了樹屋前。樹藤將她放在狐九身旁,然後又垂了下去。
“狐九。”蕭鬼喊了一聲。
樹屋的屋頂,是一個拱形的橢圓,光滑平整,像是被清水洗過一樣。狐九坐在屋頂,向後躺了回去,雙手枕著腦袋,眼睛望著頭頂茂密的樹冠。沒有光,越是往上,越是黑暗,不像外麵。
在外麵的世界,樹頂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而在冥土,樹頂則是離地麵最近的地方。
有時候,蕭鬼真覺得冥土,太過神奇。
最初創造了冥土的妖魔,該是多麼的強大。
“你在上麵做什麼?”蕭鬼趴在他身旁,盯著他的臉,又問了一次。
“發呆。”狐九道。
“你倒是一點都沒有猶豫。”蕭鬼笑了笑,坐著身體,學著狐九的樣子,往後躺去,雙手彎曲,枕在腦後。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從這個角度看冥土,有種莫名的壓抑,看久了,會覺得呼吸不順。”
“嗯。”狐九應了聲。
“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冥土是妖魔們,最後的樂土,可現在又不這麼覺得。我現在覺得,與其說是樂土,不如說是牢籠,一個巨大的牢籠,將所有的妖魔困在這裏,除了自由,什麼都能享受到。”
說完這句話,她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到她臉上,她扭過頭,朝狐九笑了笑:“所有,現在我不覺得,生活在這裏的妖魔們,跟沼原的妖魔有什麼區別。他們一樣有野心,一樣有欲、望,一樣有善的一麵,也有惡的一麵。”
狐九淡淡的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麼?”
“嘿……”蕭鬼淺淺一笑,“冥土保護了他們,或許,他們並不需要這種保護。”
狐九的眸光漸暗,抿著嘴。
“與其永遠生活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沒有希望,也沒有未來,還不如拚死一搏。”蕭鬼微笑,“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