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蕭鬼才問，聲音裏帶著些許不安：“若是，他們真的找到屠魔的辦法，要將沼原的妖魔全部消滅，那你會怎麼樣？”
說完，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狐九的眸子閃了閃，揉了揉她的頭發，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蕭鬼明白，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定然會出手阻止。
不管怎麼說，那些都是他的同族，曾經與他並肩作戰過。
這個話題，問下去會將好不容易換來的氣氛攪渾，於是，蕭鬼便換了一個話題：“你知道鬼妖嗎？”
“嗯？”
“聽說，我生父是鬼妖。可是，我對那些妖怪一點都不了解，你能跟我講講嗎？”她望著他，眼睛裏閃爍著希翼。
鬼妖啊……
狐九沉思片刻，便開口：“雖然他也是妖魔中人，但來曆卻十分神秘，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的來曆。”
“難道，這世界上，就隻有那一隻鬼妖？”蕭鬼驚訝。
“不錯。”狐九道，“鬼妖數量很少，至少我活了這麼久，就隻見過那麼一隻。實際上，我沒見過他的麵，但知道他的存在。大約十幾年前，外麵的封印有些鬆動，我曾感受到來自鬼妖的氣息。”
狐九說到這裏，蕭鬼便想起了之前從水真人那裏聽到的故事。
鬼妖厲泣，偷偷潛入六邙山，上了淩崖，企圖破壞山洞前的封印……沒想到，竟然遇上了蒼梧峰的女弟子段若曦，結了一段緣。段若曦叛變，幫助厲泣破壞封印……
這麼想來，十七年前，她父母曾經潛入淩崖，打算放出狐九，沒有成功。結果，十七年後，她陰差陽錯，誤打誤撞，放出了被關押千年的狐九。
這麼說來，到底是巧合，是命中注定，還是孽緣？
“哈……”蕭鬼苦笑，“當年，我父親想放出你，沒有成功，沒想到最後倒是我，完成了他的心願。”
狐九沒有接話，隻是揉了揉她的肩膀。
“可是，我不會後悔。”蕭鬼突然抬頭看向他，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光亮，“即便，當時是你利用我在先，放你出來，我也沒有後悔。”
看著她那雙閃亮的眼睛，狐九的心裏像是有一根羽毛劃過，有些瘙癢，有些悸動，最後都化成一抹寵溺的微笑：“傻子。”
“對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問你。”突然，蕭鬼道。
“什麼事？”
“當時我從師父那裏，偷來了煉妖壺。那後來呢？煉妖壺去哪兒了？”
“這……”狐九麵露為難之色。
“快說，煉妖壺到底怎麼了？”蕭鬼心裏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哎！”狐九歎了口氣，道，“你可知道，昊天塔可是神器，不僅有神器之力，還有碧璽的術法封印，並不是那麼容易能被解開的。所以，在我破除封印的時候，吸走了煉妖壺的神力，它變成了普通的酒壺，最後在那場坍塌中，化成了灰燼……”
說到最後，他竟有些不敢去看蕭鬼。因為他知道，那煉妖壺是她師父的，對她非常重要。
果不其然，他剛剛說完，蕭鬼就撲過來將他按倒，坐在他的肚子上，雙手掐著他的脖子，眼睛裏怒火中燒：“天啊，你看你做了什麼？你竟然毀了煉妖壺！你當時明明答應過我，用完煉妖壺後，就將它還給我，可是你怎麼做的？你竟然吸走了它的全部神力，最後還毀了它！你知不知道，煉妖壺對我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那是我背叛師門，換來的？”
狐九的手伸到一般，又落了回去，任由她掐著自己的脖子，因為缺氧，臉漲得通紅。
“你這隻臭狐狸！我要收回剛剛說過的話，我後悔了！我後悔將你放出來！早知道你會毀了煉妖壺，你不遵守約定，我根本就不會放你出來！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蕭鬼心裏生氣熊熊烈火，像是要將她的理智全部燒滅。
除了怒火之外，又有一些酸楚，一些自責……
她當初，就不該那麼笨地相信他的話。
什麼狐仙？
什麼仙人？
什麼與人為善？
簡直就是個笑話！
說到底，他就是自私自利，未達目的，不折手段！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相信了？
她對不起師父，對不起他的多年來的信任。
若是……若是當初聽師父的話，不自作主張，不擅自上淩崖，不被狐九的話蠱惑，那麼今天會是一番怎麼樣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