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四人耽擱,藥癡真人的話一說完,四人便離開正殿,留下五峰峰主,五人心裏感慨不同。
畢竟,都是自己養大的弟子。這一別,怕是永不再見。
“他們會成功嗎?”水真人有些擔憂,“畢竟,他們太年輕了。”
太年輕了,他們從小在六邙山長大,根本不知道外麵是個怎樣的世界!
六邙山畢竟是修仙門派,門派偶爾間的爭鬥,又怎麼比得上外麵的爾虞我詐?
藥癡真人抬頭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山峰,沉吟道:“他們是六邙山最後的希望。”
他們五個人必須鎮守玄極陣,而剩下的弟子裏麵,隻有他們四個不管是在智慧,還是修為上,都高人一籌,隻有他們能擔當此重任。
“我們始終會老,六邙山終究會由他們來掌管。”逆蒼天緩緩道。
蒼梧峰上發生的事情,蕭鬼並不知道。
她現在握著手裏的那封信,心情非常沉重。
大師兄讓她離開沼原,離開人魔間的是非。可是,她真得能做一個普通人嗎?別說她修仙這麼多年,光是她身上背負的秘密,就注定她的不凡。更何況,師父和大師兄都還在六邙山上。
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定,將手裏的報複摔在肩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決定去找狐妖。
沼原的妖魔,是聽了狐妖的命令,才會攻擊六邙山。
所以,要阻止妖魔,就必須從狐妖那裏入手。
她當時也是昏了頭,竟然直接跑到六邙山。若是她能耐心,勸勸狐妖,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不過,她一想到當時的情形,就有些頭疼。
當她從山洞裏出來的時候,“啪嗒——”一聲,肩膀上的包袱落到地上。
隻見山道上,一個人單手抱腰,雙腳跪在地上,頭微微下垂,身下的泥土早已經被血液染紅。
“大,大師兄……”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一步一步,慢慢地朝那人走去。
即便隻是個身形,即便連正麵都看不到……但那個從小寵她,愛她,像哥哥一樣存在的人,她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他的身旁,她不知道怎麼有勇氣理開擋住他臉的頭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失聲痛哭……
因為,傷心到極致,便沒有了眼淚,沒有了哭聲,沒有了語言……
在手觸碰到他臉頰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寒氣從指尖順著血液傳到心髒,她的心開始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的手指顫抖得厲害,差點就控製不住,打在他的臉上。她必須伸出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手腕,然後食指和中指微微彎曲,伸到他的鼻子之下。
沒有呼吸,隻有冰冷。
往昔,那些美好的畫麵,緊跟著一幕幕地出現在她腦海裏。
有他微笑著伸出手,揉她頭發;有他在每年生辰,為她煮的那碗長壽麵;有他陪她練劍,陪她看書,陪她照顧醉酒的師父,陪她去藥田鋤草……
越是美好的回憶,這個時候就越是讓她疼得一陣一陣。
“大師兄,大師兄……”
她喃喃道。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流。
大師兄,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為了我,你就不會來這裏,不來這裏,就不會被妖魔盯上,不被妖魔盯上,就不會死……
若是,沒有我這個師妹,你應該能更快樂些,活得長命百歲。
是吧……或許,她就是災星……她就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
一出生就克死了母親,後來又連連給縹緲峰惹禍,現在又放出了狐妖,導致妖魔襲擊六邙山……現在,就連大師兄也被她給克死了……
其實,他們都是無辜了,他們都不該死……真正該死的人是她!
是她!
她一向不信命,這次卻不得不信!
她一把抱住蕭書的屍體,眼淚無聲地往下落,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或許,大師兄把她從無盡之牢裏救出來之後,她就該聽話離開六邙山……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
她從來不是一個聽話的弟子,一個聽話的師妹。
她總是表麵乖巧,實則天生反骨。
為什麼,她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的視線落到不遠處的睚眥之骨上,眼睛裏閃過一絲決絕。
或許,死才是解脫。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然而,就在這時,蒼梧峰的方向突然升起一道白光,慢慢地朝周圍的天際散開。
她看著白光,一動不動。
緊接著,遠處響起了妖魔的嘶吼聲、慘叫聲。
叫得好,死得好!
她不知道蒼梧峰上發生了何事,但隱約明白,一定是五峰峰主終於出手,阻止了攻山的妖魔。
自從身上的妖魔之血蘇醒後,她的視力就變得極其得好。
她看到凡是那道白光所到之處,周圍的事物,不管是人也好,魔也好,山川也好,草木也好,都被凍結。妖魔們開始瘋狂地逃竄,卻因為事發突然,一時間亂了陣腳,方寸大亂。她看到那道白光慢慢地朝她蔓延,她沒有動,心裏沒有慌,反而升起一股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