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國的平陽城內,在西北角,立著一座不大不小、十分不引人矚目的宅院,門上掛著一塊門匾,寫著“唐府”。
一大早,從門前路過的人無不駐足往裏看了一會兒,但也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便走開了,聽著從裏邊傳出來的聲音,他們也都知道,定然是那唐家的老爺又一大早喝醉了捉小孩來打,他們是想管也管不著,隻能暗暗可憐那還年幼的孩子。
走進門去,沿著回廊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小小的後花園內,一個麵色潮紅的中年男子,手中提著一把掃帚,正氣勢洶洶地指著一個六七歲的孩童。
“看老子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家夥!你跑什麼跑!跑什麼跑!再不過來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那孩童哭著使勁哀求著他,“爹!爹!求您了,別生氣了!不要再打我了!”
“老子讓你讀書你不讀,將來怎麼考狀元!將來怎麼娶老婆!將來……將來你老婆就像那個婆娘一樣跟漢子跑了!你知不知……道……”之前還氣勢洶洶罵著的中年男人這會兒說著說著,卻忽然,手中掃帚一扔,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就醉倒在了地上。
一旁一直看著的仆人便立即走上來,將那中年男人給扛回了屋裏。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趕緊衝那孩童走了過去,將他攬在了懷裏,查看著他胳膊上、腿上的傷痕,“少爺,是不是很疼?快,奶娘帶你去上藥。”
那孩童伸手抹了抹眼淚,搖了搖頭,帶著哭腔說著,“奶娘,我沒事……奶娘,我娘為什麼都不回來?為什麼不管我了?是不是真的像爹說的,她跟別人跑了?所以爹爹才這麼傷心,總是喝醉酒了打我?”
那婦女聽著他的發問,心疼地給他抹去了臉上的殘淚,卻是說不出話來,隻能一邊歎氣一邊搖頭,那孩童傷心地靠在她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小小的身子不斷地顫抖著。麵對這樣一個稚嫩的孩子,她又怎麼能忍心將當年的真相說出口。
那年,當麵前這孩子還隻有四歲的時候。
在一個沒有一點星光與月光的夜晚,一個身無寸布、隻隨手扯上了被子遮蓋著身體,發絲淩亂的女子,還有一個隻慌亂地套了一件外衣,露出精裝胸膛的漢子,兩人均是縮在了床上,麵露驚慌之色地看著忽然間帶著家丁闖進來的男人。
“老、老爺……您不是上京了嗎?”
唐慶元黑著臉,冷哼了一聲,“所以你就敢出來跟這個男人私通?要不是老子消息靈醒,你還要給老子戴多久的綠帽子……蘇玲玉!你怎麼對得起我!”
蘇玲玉看著他,咬了咬牙,便拉著那個漢子跪在了唐慶元的麵前,“老爺!玲玉求老爺開恩……放我和方丘走吧……”
那個叫方丘的漢子也跪求著說道,“唐老、老爺,不管玉兒的事情,請唐老爺不要懲罰玉兒!”
唐慶元原本還以為她是要求自己饒過他們,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想要拋棄自己,想要追隨這個不知名的男人而去。再聽到方丘求情,隻當他們是故意在自己麵前秀恩愛,他便黑著臉,咬著牙,對著身後的幾個家丁咬牙切齒地說道,“把這個男人給我帶到外麵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
蘇玲玉一聽,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身上沒有穿衣服,直接就抱住了他的腿哀求著,“老爺,不要啊老爺!老爺!求你放過方丘……老爺……”
唐慶元看著腳下這個裸著的女人,再看到仍然在身後看熱鬧的家丁,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要我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嗎!還不趕緊把這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拉出去!”
幾個家丁趕緊低著頭,將那漢子拖出去,蘇玲玉想要去攔,卻被唐慶元一把拉了回來。
門外不斷傳來家丁的呼喝聲,還有拳打腳踢的聲音,其中伴隨著男子的慘叫聲。
蘇玲玉一直緊張地看著外邊,每聽到一聲男子的慘叫,心就咯噔地跳一下,忍不住哭求道,“老爺……老爺,求你放過他吧!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求你!求你,不要再打他了!”
唐慶元卻是一把將她拉扯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她,“你求我?你還有臉求我放過他?我是怎麼對你!你居然敢背著我偷男人!我今天不把他打死我就不姓唐!”
蘇玲玉淚眼模糊地苦求著,“對不起老爺!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求你不要……不要再打他了,他會死的,什麼錯都在我,要罰就罰我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