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行走在人間的時候，見到有個老婦顫顫巍巍地推著一輛鬥車，上麵擺滿了一捆捆柴，柴的重量太大，她根本支撐不住，我當時自然也沒有想要幫她，隻是經過時，鬥車往我這邊倒下，我自然而然地便將它扶穩。隻是那老婦卻以為我是在幫他，很感激我，一直絮絮叨叨地拉著我說感謝的話。我當時隻想著快些離開，那時候我對人類的氣味還是很不習慣的，但因為不趕時間，也就沒有打斷她的說話。她卻一臉愁苦地跟我說起，都是因為她兒子最近中了邪，整天瘋瘋癲癲的，家中無人照顧，她隻好自己出來打柴。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以後，又念叨著自己使勁推車離開了。”
他停了一會兒又繼續道，“當時妖界的元老之所以會不服我，大約是因為我與我父親不同，父親一向以殘暴聞名，不管是敵人還是屬下，隻有實力才是說話的道理，對於人界，父親一貫做法也都是嗤之以鼻的。在那之後，我便在想，既然我要證明我自己，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若是證明在我手下，妖界會治理得更出色，那些人也就無話可說了，我的所作所為與拯救天下蒼生之類的並無關係。總之最後我便沒有按照約定與他一同參戰，但是作為毀約的補償，我將妖界中保存的上古神器借給了他，當做補償。當時隻是一時一個想法，卻不知道竟然會有這樣的後果。”
“謝謝你當時的‘任性’。”葉小奈給了他一個擁抱，“也是因為這樣，我也才有機會遇到你。”
“臨時退戰，你不會認為我是個膽小的男人？”
葉小奈搖了搖頭，“堂堂妖王，怎麼可能會是個膽小鬼。隻是你這裏，和他們不一樣。”
她的手指指著他的心口，正如幾年之前，那個老狐狸所做的一樣，“你雖為妖，但是你有心，我愛你，也是因為如此。淵墨，我們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自己心裏珍惜的一切而戰。”
淵墨握過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千言萬語盡在他看著她的眼眸中。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跟他約定再戰？之前妖界內亂，應該還有很多事情並未平息吧。”
淵墨微微搖了搖頭，“這些年來，我也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內亂之時，那些叛亂的人基本上都已經被鏟除了，雖然傷了一些元氣，但是經過調整，並沒有大礙。不過，這一次仙魔之戰，我不會讓妖界眾妖都去，你能理解嗎？”
她點點頭，“當然。”
“至於為何參戰，你認為本王會是讓自己王妃獨戰的男人嗎？三百年前約戰是因為我的勝負欲，三百年後約戰則是因為有你。若你說不戰，那我便不戰。”
葉小奈看著他，眼神有些複雜，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不，我要戰。”
他注視著她，卻是微微一笑，將她擁入懷中，“你戰，那我便戰，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你不知道每次你要離我而去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我不想再和你分開，我們就約定，今生今世絕不分離。”
葉小奈窩在他的懷裏，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著，“淵墨，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好……”
“說什麼傻話，丈夫對妻子好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她的聲音哽咽在喉嚨裏，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問道，“淵墨，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做這些事情嗎？”
“當然會好奇，隻是我問了你也不說，我又怎麼願意逼你，隻能盡可能地相信你的想法，盡最大的力量守護著你。”
“我當時為什麼選擇留在魔界，為什麼要攻上仙界，為什麼必須要奪得真器……”她說著說著聲音竟然就顫抖起來。
他用寬厚的手掌撫著她的頭，讓她安定下來，“小奈，別怕。”
是的，他知道她心中的恐懼，她無時無刻都在恐懼、都在害怕。
她緊縮在他的懷裏，盡量放平了語氣，卻仍可以聽出其中的顫抖，隻是此時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淵墨，你知道嗎？在過去我什麼都怕，怕被人厭、怕被人欺、怕被人棄，我努力讓自己去討所有人的喜悅，我盡心盡力地想要將他們留在身邊。但是在雲麓山成魔的那一刻，我又什麼都不怕了，就算被人厭被人恨，我隻求出了心中的那一口氣。但是後來當我得知那所謂的使命的時候，我又開始害怕了，隻是這一次，我想要把我身邊的人都推開，這樣你們就不會受傷。現在我又變得十分膽小，因為有你們在，有我所愛的人，我不願看到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受傷，我不再承受得起那樣的痛楚，想到這裏，於是我又變得什麼都不怕，就算是前麵有千軍萬馬，我也一定要守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