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手小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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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姓,當那輛小轎車衝向堂妹時,她的心裏甚至泛起了一絲解脫,就像她之前曾經一晃而過的念頭:林宸啊林宸,你還不如死了幹淨!可是忿恨是有的,憐惜也是有的,她卻獨獨忽略了第一眼看到林宸時,他們體內流淌的林氏血液遙相呼應。

所以當小轎車衝來時,她也衝了過去,緊緊抱住血脈至親,最後,躲閃不及……

疼、全身疼,又累、累得眼簾都抬不起來,林宛想看一下渾身像被碾壓的痛感來自哪裏,可是又累得她隻想沉沉睡去。

“宛宛,醒醒,宛宛……”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但是話語裏的親昵又很陌生。林宛想睜開眼看個究竟,可是眼簾重如千斤,也抵不過喚她的人一陣輕推。

“醒醒啊……宛宛,你媽媽給你生了弟弟,宛宛,你有弟弟了。”

很累,身子很疼,輕輕的推動似讓她墜入了萬丈深淵,似乎全身的經脈都斷了,疼得恨不得一死了之,隻得告饒似的哀求,讓她一覺睡下去,失去了所有知覺才好。

“婆婆不要吵,宛宛累,要睡覺啦!”

很輕很輕的嘟囔,模糊不清的字音終於讓推她的人住了手,林宛的氣力終於用盡,她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那聲音太嫩太濡、還略帶撒嬌,似乎說話的另有她人,又似乎來自於她自己,可是她不覺得自己還有力氣說話,眼簾逐漸加重,慢慢往下眼皮貼靠,她終於挨不住,沉沉睡去。

夢裏似乎是安詳的,可是迷糊中有兩股力量讓她無法安生。一方麵她覺得很累,沉沉欲睡;一方麵又覺得全身疼,似乎麵臨撕裂的界點。體內這兩股力量在牽扯著她,可是那力量太過霸道和自私,一點也不顧她的承受能力有多強。終於,她再也堅持不住,身體趨吉避凶的本能蘇醒,讓她漸漸往那股舒暖的睡意靠去。

一覺醒來,通天大亮。

床尾旁邊的牆壁上有一道木頭窗子,用幾塊破花布遮攔著,可是不妨礙陽光通過縫隙往屋子裏麵透。陽光直射打在對麵的老式梳妝鏡上,反射得鏡子上的牡丹朝露花樣更加嬌豔。林宛錯愕的目光繼續在泥土氣息濃重的茅屋裏打量,牡丹花鏡擺在舊式的五屜櫃上,櫃麵上收拾的很幹淨,放了一把木梳子、兩個鋼絲發網、一個白瓷鋼盞子,哦,還有一個毛線繩子斷了一截的橡皮筋。

床也是老式的紅木床,掛著厚厚的蚊帳簾子。對於這個,林宛小時候的印象頗深,以前的蚊帳不是夏天防止蚊蟲啃咬才裝上的,而是一年四季掛著,似乎是舊時傳下來的習慣。而那厚厚的簾子冬天還好,一到夏天就讓人熱得受不了,那時候又沒有電風扇空調之類,靠著破舊的蒲扇度過一個又一個煩熱的夏天,於是,密不透風的蚊帳愈加讓人討厭,可沒了它也不行,不然就像爸爸媽媽說的被蚊子抬走了都不曉得。

然後,沒了。空空的房子,但是林宛卻記憶深刻,這分明是婆婆的房子,後來被改建成一個牌場子,那現在這房子是怎麼出來的?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滿臉皺紋的婆子走進了裏屋,“宛宛,醒來了啊?快洗了去看你弟弟。”

劉氏沒有注意到林宛的表情,得了孫子她難掩高興,自顧自的繼續碎碎念,“你媽媽有出息咯,昨晚給你生了個弟弟,怎麼叫你都叫不醒嘞!”

“弟弟?”林宛還是沒有弄清楚現在的狀態,條件反射的回道:“林宥不是九零年出生的嗎?”

劉氏站在五屜櫃前翻翻找找的,聽了林宛的話,抬起頭麵帶懷疑的看著她,“大清早的說什麼奇怪話,自然是九……你怎麼知道你弟弟叫林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