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裏的人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微微抬起頭,兩道冰冷的目光從帽子下麵射出,落在吳衛健的臉上。吳衛健一接觸到那種眼神,立即有種被淹沒的感覺。那種眼神,那種眼神,讓人有種怪異的感覺,卻又讓人感覺很親近,一種無法言語的悲憫和無奈。這種眼神,吳衛健好象在哪裏見過。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是你?”吳衛健終於看清帽子下麵那張臉。這個麵孔,他在河邊餐廳與張清遠見麵的時候曾經仔細看過,是張小天。“小天,怎麼是你?”
“小天,真的是你麼?”吳衛健的身邊忽然響起張清遠的聲音。
“你是怎麼帶路的?帶著我跑了一大圈,又回到這裏!……”冷千月大口喘著氣說,“最要命的,我發現我們並不是在一樓,而是在我們公司所在的樓層!……”他們順著走廊跑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出口,又跑回這裏。鏡子裏的人影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用那種悲憫的眼神看著他們。
“小天,你倒是說句話啊!”張清遠一臉痛苦地望著鏡子裏的人。
“在我麵前故弄玄虛?好,我就打到你開口為止!”吳衛健再也顧不了許多,手裏的手提箱一揚,從箱子的底部抽出一支桃木劍,左手在劍身一抹,口中輕喝,“天道賴令,降妖除魔!”一道青光從劍尖射出,擊向鏡子中的人影。
“小心,不要傷到他!”張清遠有些擔心地喊道。
“我的神啊,果然有兩下子!……”一看到吳衛健的樣子,冷千月不禁帶著千萬羨慕,萬千景仰地呼喝出聲,“這種深藏不露的男人,不正是我一直苦苦尋覓的白馬王子麼!……”冷千月似乎忘記了周圍的危險,腦海中飄出無限遐想,“這可真是,‘夢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他就在眼前十分酷’!你看那拿劍的姿勢,那身段,……”
鏡子裏的人影卻沒有絲毫表情,隻是輕抬起右手接迎向那道青光。寶劍發出來的光落在他的手心裏就再沒任何動靜,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這種結果,就連吳衛健也不禁麵色一變。
“嗬,還好,沒有傷到他!”張清遠抬手擦下額頭的冷汗,臉上露出慶幸的表情。
“喂,現在是人家要要你的命,你怎麼還幫著他?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不想活了?”冷千月抬手拍了張清遠的肩膀一下,滿臉不高興地說。
“可是,可是,他,他是我的朋友,我怎麼能看著他出事呢!……”張清遠也覺得自己的內心很矛盾。
“你的朋友?如果真是你的朋友,就不會害你了!”冷千月瞪了張清遠一眼,“你是不是腦袋短路了?……”
“這……”張清遠為難地望一眼冷千月,又望著鏡子中的小天。
電梯忽然猛烈地抖動一下,三麵鏡子裏的人影一起伸出右手,那三隻手居然從鏡子裏麵伸出來。看到這種情景,張清遠和冷千月害怕得一下躲在吳衛健身後,驚恐地瞪大雙眼望著電梯裏麵。吳衛健急忙微撤身體,小心地戒備著。從剛才第一交手,他知道,麵前這個人不是鬼怪,而是一種接近神的生命。又或者,他就是神!
“啊,你緊張也不用唱歌啊!……”冷千月用手輕推一下張清遠。
“不,不…不是我…在唱歌!……”張清遠全身不停地顫抖著,說話也結巴起來。這首歌,他在地鐵車站也曾經聽過,就在末日審判自殺的時候。一想到這些,他覺得自己兩條腿軟得象麵條似的,很快就要無法支撐身體了。
“那是誰?”冷千月驚慌地抬頭向四周看著。
“我,我,怎麼知道!……”張清遠覺得這歌聲聽在耳朵裏,讓人有種平靜而惶恐的感覺。這是什麼音樂,居然可以把相互矛盾的兩種感覺完美地融在一起。
鏡子閃爍幾下,三個人影從鏡子裏麵走出來站在一起,瞬間又變成一個人站在電梯中間,是張小天。所有的一切,就象變魔術一般詭異。冷千月用力揉下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張小天忽然抬起頭,用那陰冷的眼神望著他們。這是什麼樣的眼神,裏麵充滿痛苦,絕望,悲憫,……
“我曾經用我的身體為世人贖罪。現在,我隻想用世人的身體讓我獲得解脫!……”張小天終於說話了。隻是那說話的聲音和腔調十分深沉,完全不應該是他這個年齡應該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