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這是一種自然反應，我從夢中醒來。真的很奇怪，原來，鬼也會做夢的麼？我向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小強的身上。他比我醒的早，正坐在汽車的蓋子上麵。看見我醒了，他急忙把頭偏向了一邊，用手在臉上抹了兩下。我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沒有說破。我隻是直直地看著他，直到他開始說話。
“看什麼，我是男人啊！你不會是……？”看來，這個可能是小強認為，最好笑的笑話了。
“你說呢？”我側頭看著他。
“嗬嗬……”我們倆同時笑了。
“好了，做鬼也要做個開心鬼麼！”
“你看到了！”
“恩！”我點了點頭。
“唉，……”小強歎了一口氣，“其實，老人們不是常說，人死如燈滅麼！可是，我沒有想到，鬼也會哭，會有眼淚的啊！”
“因為，我們還不算是真正的死亡麼！”我在大腦裏努力搜索一些這方麵的信息，尋找著一些我們可以接受的答案，無論這些答案是真，還是假。
“你說什麼，我們還……”小強吃驚地看著我。
“我是說，我們還沒有過奈河橋，喝孟婆湯，沒有忘記過去的紅塵往事麼！”
“是這樣！我還以為……”小強很不情願提到那個“死”字，每次說到那個字時，他都會用停頓來表達。
“一個人真正的輕鬆，就是死亡，真正的死亡，就是忘記所有的過去！”
“不明白！”小強用力搖了搖頭，卻因為過於用力了，頭在脖子上轉了兩圈，才停了下來。
“你當然不明白了！要不，你不就是老大了麼！”我笑了一下，心裏想，終於找到一個證明自己做老大是稱職的理由了。
“喂，很奇怪啊！”
“什麼？”
“我們到這裏，不是應該有些牛頭馬麵，或者天使之類的來接我們的麼？”
“嗬嗬，電視中是這麼演的啊！”
我們在說話的時候，都把頭偏向另一邊，不去看對方的眼睛。雖然我們已經是鬼了，還是不習慣，看到眼睛在黑暗當中發出的綠光。
“沒有一個向導，真的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去做啊！老大，你知道麼？”
“我？”我用手撓了一下頭發，“恩，你知道，這種事，誰都是頭一次，沒有人可能會有經驗的啊！嗬嗬，……”我笑了笑，自己終於被小強的問題逼到牆角了。
“是啊！”小強也笑了一下，好象沒有注意到我的反應。
沉默，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是我死後，第一次感到心裏有些不舒服。我把手搭在車門外，有些茫然地看著小強。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小強把頭偏向一邊，眼睛看著其它地方。
“我們，我們，…，我們一直向前走。如果我沒猜錯，前麵可能就是陰間的入口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是一種本能吧！
“好，就聽你的，你是老大麼！”
“嗬嗬，是啊！兩隻菜鬼的老大！”聽了小強的話，我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
“哈哈……”我們倆同時笑了，小強發動了汽車。一路上很黑，兩個人都想盡量找一些開心的話題，在短促的笑聲過後，還是難以避免的，兩個人都沉默了。
就這樣，默默無聲地走了一段路程。我偏頭看了看小強，車外麵也沒什麼看的，黑糊糊的，什麼也沒有。終於，我說出了每個人都想知道，卻不願意說的話。
“小強，你…你…？”
“什麼？”
“你，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裏的？”我盡量把話說的婉轉些。
“我……”小強沉默了一下，眼睛看著車外那無盡的黑暗。
“唉，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
“不是！人都死了，還有什麼方便與不方便的！其實，我隻是不願意想起那些事！”
“是啊！”我也歎了一口氣。
“那麼，你呢？”
“我？嗬嗬”
“看你這麼玩世不恭，一定有些秘密是吧？”雖然不想看，小強還是習慣性的側頭看了宏采納一眼。
“嗬嗬，有什麼秘密啊？其實，我隻是覺得好奇，突然之間想死。於是，就來到這裏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就這麼簡單？”
“當然了，難道還有什麼？”我笑了笑，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勉強，“還是說說你吧！”
“我……”小強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