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裏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從何說起的意味:“你……你的繞杆怎麼樣了?”
“還是很糟糕。”克裏斯攤了攤手,“不過比剛剛好多了,這是個好消息。”
“嗯,很好。”阿德裏安有些尷尬地咧咧嘴,“嘿,聽著……剛才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該在訓練場上對你發火的。”
克裏斯笑笑,說:“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我不應該輕言放棄的。”
“嗯,嗯,很好,很好。”阿德裏安有些語無倫次,他遞上手中的餐點,“趁熱吃一點吧,不然接下來的訓練沒有體力。”
“謝謝。”克裏斯一愣,隨即展顏一笑,接過餐點吃了起來。
“來這邊坐。”阿德裏安坐在教練席的椅子上,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外麵下著大雪,麵包和雪水的滋味兒可不好受。”克裏斯也不推辭,點點頭,朝教練席走去。
待克裏斯坐了下來,阿德裏安轉過身來,看著克裏斯,輕聲道:“你想知道剛剛我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嗎?”
“當然。”克裏斯咽下麵包,道。
“曾經在這片球場上,有一個和你一樣執著奔跑的身影。”阿德裏安揚手指了指大雪中的訓練場,“他是個混血兒,意大利國籍。那時他剛剛17歲,和你一樣的年齡。在青訓營裏,他並不是最有天賦的那一個,也不是最優秀的那一個,但他是最刻苦的那一個。
“你能想象嗎?每天五點鍾起床,兩個小時的晨練,然後是無數次和你一樣的繞杆訓練,吃過早餐,接下來是一個半小時嚴苛的有氧訓練。休息一個小時,吃過午餐,下午就是三個小時的有球訓練。吃過晚飯,待他人都回到宿舍,累癱在床上的時候,他還在球場上一次又一次地練習著射門、傳球,天天如此。可他從未說過放棄這兩個字,最終,他一步一步地戴上了青年隊隊長的袖標,帶領他的球員們在青年聯賽中戰勝了無數強敵,奪得了青年聯賽的錦標,他也獲得了青年聯賽最有價值球員的稱號,並入選了意大利U21國家隊。那年他才18歲。俱樂部上下,乃至整個斯托克,都認為他會成為我們這座城市新的榮耀、新的傳奇、新的豐碑。
“不過……這一切都因為那次意外而改變。2004年,倫敦,是他第一次代表斯托克一線隊參加的比賽,這場比賽是斯托克在聯賽杯半決賽中挑戰熱刺。這之前,因為他在青年隊中的優異表現,主帥已經決定不顧爭議把他放在首發陣容中,那時作為助理教練的我對此也非常高興。可就在比賽前一天的晚上,當他和隊友們從卡姆頓區遊玩歸來的時候,他被一輛疾馳而過的跑車掀翻在地……我不該讓他去逛倫敦,我不該讓他離開這座酒店……如果那時他留在酒店裏,我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倒在血泊中無能為力,我就不會看到他不甘掙紮的彌留眼神……”說到這裏,阿德裏安有些哽咽,他站起身來,走出教練席,任由漫天雪花打在臉上,化成冰涼的雪水。半響之後,他才又開口說道:“我永遠都記得那輛車,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是它毀掉了一個少年的生命,毀掉了他多少個日夜來的努力,甚至毀掉了一個球隊的希望。直到現在,俱樂部裏的所有人都無法忘記他,但所有人都不願提起他,因為他是這個小俱樂部曆史上最深的傷痕之一。那之後,我選擇在青年隊執掌教鞭,一邊訓練球員,一邊等待另一個像他一樣的天才。直到你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