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祁衝了出去,卻並未衝遠,不過是找到停車場一個昏暗的角落裏,倚靠在柱子上,在昏暗的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裏,平複著剛才那一刻翻滾的恨意。

真是不能理解,安祁掏出煙,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幾塊錢的香煙,淡淡的煙草味道中還有些刺鼻的氣味,有一種辛辣的刺激。原主是不抽煙的,隻因為魏景臣不喜歡煙的味道,可笑的理由,把所有的自我都毀滅了,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安祁點著煙,使勁抽了一口,在黑暗中留下明明滅滅的光點。氣體盈滿肺部,雖然抽不出味道,但是此時此刻,安祁認為自己需要那樣的煙霧來填補所有的空虛與疲憊。

為什麼呢?五年的陪伴真的什麼都算不上嗎?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委曲求全,拋棄了所有的自尊,壓抑著所有的痛苦,用盡所有的力氣追逐著腳步和目光,甚至把生命的全部都用來賭一個注定失敗的結局,這些真的,什麼都算不上嗎?即使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但還是有無數人前仆後繼走上這條路。

聽著醉酒後被喊錯的名字,那是用鈍鈍的刀子一點一點的切割血肉靈魂。不允許隨意進入的房間,不允許被觸碰的照片,不允許,不允許,那座豪華的房子裏,到處都是不被允許。漫長的沒有黎明的黑夜,一個人的體溫無法驅散的孤獨和寒冷!到底,是什麼支撐了你五年?這種所謂的愛嗎?那種沒有任何希望的愛嗎?

安祁衝著天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白色的煙霧繚繞中,他的神色複雜難明。

巨大空曠的停車場裏傳來兩人的腳步聲,安祁站在暗處,看著魏景臣不停的追逐著另一個青年,而那青年則是滿臉憤怒,臉含不甘的甩動自己的胳膊,躲閃著魏景臣小心的護在身後的手。

“小雲,你也知道他隻不過是個替身,因為你不在身邊我才……”男人焦急的拉著那個在安祁看來白的像是鬼一樣的青年,滿臉討好與卑微。

卑微,多麼可笑,那是原主從來沒有見過的神色,是那人從來沒有對安祁表露過的神色。在原主身邊時,魏景臣永遠是冷靜的,強大的,冷漠的,帶著帝王施舍的高高在上,傲然於自己的王座上,看著原主低下的匍匐。但是現在這樣的他,則是陌生的。

安祁嘲諷的笑了笑,用一隻手緊緊的箍住自己的手腕,纖細的,脆弱的,安靜的。可是為什麼即使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即使已經心死成灰,依然會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感受到所有的不甘與痛苦呢?

“笨蛋!”

“統統!”安祁深陷原主陰鬱情緒的思維瞬間回歸理智,在這種無依無靠的世界中,源自親近者的安慰總是讓人格外舒心,“統統你終於打算理我了?”

“笨蛋就是你。你的這具身體隻是死亡了而已,又不是代表你也沒有了感情。笨蛋!宿主你真是笨死了,如此神武的本係統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宿主。好了,現在開始清算上一時空積分。”係統收斂了傲嬌的聲音,開始公事公辦起來,“剩餘積分數,一萬三千分,本時空可得分,五千分。笨蛋宿主,祝你好運!”

“喂喂,統統,這個時空到底要做什麼啊喂?”

“愚蠢,你以為本係統原諒你了?”

之後,無論安祁如何道歉,誘惑,係統都不再出聲。

這些對話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所以,安當祁有空去看那兩個討厭鬼的時候劇情依舊可以大致銜接的上。

這就親上了,安祁在心裏鼓掌,饒有興致的看著魏景臣把那個青年按在車上,吻得熱火朝天,難解難分,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場所,那人依舊白的耀眼。

安祁剁了幾下腳,踏著重重的步子,泫然欲泣的看著如此糟心的一幕。

停車場昏黃的燈光下,安祁穿著製服的身軀顯得清瘦而挺拔,白皙的麵孔上滿是強忍的痛苦與失落,微紅的眼眶讓他看起來越加惹人心疼,他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裏,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過去與未來的邊緣。

魏景臣看到安祁,身體微微一僵,火熱的激情迅速的從身體中褪去,他尷尬的抹了一把臉,從車邊直起身來,卻又在下一刻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太過古怪而掩飾一般的大聲嗬斥,暴怒的聲音一遍遍在這個地下空間中回蕩,“我說過,滾!安祁,不許在出現在我的麵前,立刻,馬上,滾!”

安祁的眼睛徹底變紅,尤其是在捕捉到魏景臣身後那人靠在車上,毫不掩飾的挑釁眼神後,身著製服的青年快速的低頭,彎曲的脖頸折起一個沮喪狼狽的弧度,他捂著嘴轉身向外跑去。空曠的停車場裏,腳步聲由近到遠,像是那些曾經擁有過的,終究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