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十二宮明義頓了頓,繼續問道:“但是,假如他不會立刻威脅到其他人呢?比方說,一個人被死徒吸了血,然而他卻沒有死,依舊可以存活下去,然而在幾個小時,幾天,甚至幾年之後,他就會變成一個新的死徒。那麼我是不是應該為了防止將來的危險,現在就把他殺掉呢?”
“這·········我從來不會去考慮這種問題。”
“退魔組織,顧名思義,我們的敵人,就是妖魔。無論這些妖魔是否會去殘害人類,退魔組織都必須將其消滅。而這其中的原因也很簡單,沒有善惡之分,隻因為他們是威脅到作為人這一物種的生存,所以就必須被消滅掉。”
十二宮明義注視著愛爾奎特,冷冷地說道:“當斬殺純粹的妖魔的時候,退魔組織不會去猶豫。然而隨著時間的推進,妖魔漸漸消失,而它們的血統,卻逐漸混入了人類的社會之中。很快,我們就發現,我們要麵對的敵人從純粹的,可以看見的怪物,變成了看不見的,潛伏在人類之中的惡魔。”
“是嗎····真是可怕呐。”
愛爾奎特訕笑著說道,她看著十二宮明義,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眼前之人變得是那麼的陌生,當敘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那種冷靜的,仿佛是在敘說一件平常事情的語調,令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人,就和希耶爾一樣,都是人類社會中,那些隻考慮人類群體利益的極端者。
“兩難選擇於是出現了:是殺掉這些可能會變成妖魔的同胞;還是放過他們,將他們融合進群體之中。最終,退魔組織的選擇是放棄,混血的人得以平安地生存下去,或許有一天他們會變為妖魔,亦或許他們的一生都不會出現任何的異狀。然而無論如何,退魔組織收斂了他們的爪牙,將這些事情交給了後繼者去處理。”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十二宮明義繼續說道:“很快的,退魔組織就發現了,人類根本就難以承受這些非人血統所帶來的負麵影響,大規模的暴亂開始出現,散落在各地的,那些妖魔的後裔逐漸反轉,由人變為了魔。於是退魔組織再次揚起了他們手中的刀,不斷地繼續著前人的事業。盡管我們取得了勝利,但是內部的思想卻開始分裂。有的人堅持應該將所有潛藏的威脅消滅殆盡,淨化這片土地;而有的人則認為不應去濫殺無辜,不應違背退魔組織除魔衛道的初衷。隨著時間推移,人類群體中妖魔之血的濃度越來越低,然而分布卻越來越廣,退魔組織的信條也逐漸向激進的一派靠攏。最終他們違背了先輩的誓言,親手為自己挖下了墳墓。”
“明義·····”
愛爾奎特有些害怕地看著對麵的人,他雙眼的視線不再焦距在她身上,而更像是看著虛空,仿佛是在看著那逝去的過往一般。
“所以,十二宮,曾經的退魔組織覆滅了。以十二宮作為姓氏的核心人員,僥幸苟延殘喘了下來,他們重新聚合了力量,成為了新的退魔組織。而這一次,十二宮家吸取了教訓,我們學會了隱居在陰暗的角落之中,默默注視著周圍的世界,隻有當真正的惡魔出現的時候,退魔組織才會再次展露出鋒利的獠牙。最一開始,十二宮家的人擔心缺失了退魔組織的震懾,妖魔會再次猖獗。然而令我們驚異的是,隨著時代的演進,曾經神秘的事物逐漸褪去了它們陌生的外衣,展露在人類麵前,龐大的人類群體憑借著慣性開始吞沒那些不歸屬群體的異類。而同樣的,混有妖魔之血的人類開始恐懼自身所埋藏的狂暴,於是他們開始學習控製自我,逐漸地抑製自身的那些反轉衝動。於是退魔組織便失去了意義,我們的敵人越來越少,隨著妖魔的式微,,退魔組織自身也開始退化,有限的血統交流使得我們避免了被世俗和平凡吞噬,但是這根本就改變不了注定的命運。退魔組織開始解體,即便是作為核心的十二宮家也開始搖搖欲墜,而結果你也知道了,隨著一個小小的誘因,十二宮家的解體,最終變成了必然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