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烏鴉的叫聲。
日落。
天空中
是血一般的晚霞,
地麵上
是血一般的河流。
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戰爭。
這裏是十九世紀,江戶幕府統治下的日本國。
來自西方的文明已經打破了牢牢裹住這個國家的軀殼,武士之魂已經沒落,承接下來的,必然是一個全新的國度。
時代的潮流,僅憑人力,永遠也無法去阻擋。
無論是什麼人,在這浪潮麵前,都是那麼的渺小。正如同這滿地的屍骨一般,每一次大浪卷起,總要有無數犧牲者被埋葬,無論是否有意義,這都是必然的結果。
一個男人站在無數屍骨的中心,看著那些死不瞑目的亡者,輕輕歎息了一聲:
“沒有辦法去救贖嗎?”
他伸出手,合上了一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的戰士的眼睛。
“那並不是你的錯。”
男人猛地一抬頭,不知何時,身側十米之外,一個人已經站在那裏了。
那個人穿著深藍色的西裝,打著領帶,在外麵還套著一件大衣。頭上戴著圓頂禮帽,雙手套著黑色的手套,金色的短發在風中輕輕飄動著,藍色的眼睛溫柔地看著自己。那副表情,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的人應該有的。
雖然這個人日語說得很好,然而,他絕對不是這個國家的人。
“外國人嗎?”男人看著他,平靜地問道:“你是誰?”
“魔術師,Vector。”那個人很有禮貌地回答道。
一陣翻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在那個人身後,一個搖搖晃晃的,握著武士刀的身影站了起來。
“嗯······”逃過一劫的武士晃了晃腦袋,隨後就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在愣了片刻後,他就舉起刀劈砍了過來。
“天誅!”
他是這麼喊的。
名叫Vector的人連頭也沒有回,左手五指輕輕一動,地上的一具屍體突然竄了起來,攔在了武士麵前。
那具屍體似乎是被砍掉了一半的腦袋,然而現在,他——不,它卻握著手中的長槍,刺了出去。
武士敏捷地躲開長槍,一刀砍在了屍體身上。
嘩啦一聲,屍體立刻分成兩半,倒在地上。
然而緊接著,另外三具屍體就站了起來,包圍住了武士。
“這是···什麼妖法?”武士不由得退縮了,但是隨後就站穩了腳跟,握緊了刀,看著對麵三個已死的武士。
“非常簡單的傀儡技巧,貴國的三水吉右衛門先生,就是這方麵的大師。”Vector看著對麵的男子,解釋道:“就像是木偶戲一樣,通過繩線來傳遞自己的意誌,在加上一定量的魔力作為動力,就可以輕鬆做到了。”
男子看著Vector僅憑著左手的動作指揮著三具屍體和那名經驗老道的武士纏鬥,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嗯,我還以為你會被吸引住呢。”Vector淡淡一笑,左手揚起,三具屍體用槍杆瞬時砸中了那名武士的腦袋。
砰的一聲,武士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昏過去了。
這個人不喜殺生。
男人這麼想著。
“那麼我們繼續吧。”Vector走進了那個男人,說道:“你是這個國家的僧侶嗎?”
男人的穿著很樸素,但是脖子上卻掛著一串念珠,也難怪Vector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男人沒有回答,陰沉的雙眼看著Vector,過了良久才答道:“是。”
“為什麼會來這裏?”
“為了拯救蒼生。”
“你做到了嗎?”
“沒有。”
“為何做不到?”
“因為,我誰也救不了。”
男人看著Vector的臉,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的確。荒耶宗蓮,天台宗的僧侶。我在這附近生活的百姓中經常聽到你的名字,他們都說你是救苦救難的佛,不過現在看來,佛似乎也陷入迷茫之中了。”
荒耶宗蓮聽到Vector的話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著遍地的死屍說道:“是的,我不明白,為何我的力量是那麼渺小。”
Vector輕輕搖搖頭,說道:“對於像你這樣如此長生的人來說,‘渺小’這個詞用來形容你一點也不合適。”
荒耶宗蓮的臉上掠過一絲愕然,他看著Vector,一字一句地問道:“你知道我?”
“沒錯。”Vector笑著說道:“我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國家,上次來的時候,我從一位天台宗的上人口中聽到過你的名字,不過那時候你剛剛被逐出寺院,蹤影全無,我也找不到你。當時我並沒有在意,而今天我再次到來的時候,我卻驚訝地發現這個名字依然存在。本來我以為可能是同名同姓,不過當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是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