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下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又一次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我們這漫長而短暫的十年。你曾說我天生不屬於那種可以將一個平淡事情敘述的妙筆生花的類型。可是依然如此強烈的想把那些過往的時光記錄下來,無論是作為之後我們的一種美好回憶,還是這麼多年對你對愛情的坦白,亦或是當做一篇冗長的情書以感謝與你走過的這十年光景。
在空白的文檔裏敲下這段文字的時候,你走過來溫柔的從後麵給了我一個堅實的擁抱,一如從前。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或許已經像早晨起床睜眼一樣理所應當,而我也是如此欣然接受。之後,你拿著包轉身,開鎖,關門,離開。站在窗前對樓下開車的你揮手說完最後的再見時,回頭看見陽台上新買的那株盆景植物,生長的綠意盎然。陽光穿過枝葉的縫隙,明媚的灑在地板上,印出一片好看的光點。
十年前的我。坐在第一排,齊耳短發,穿著寬鬆的校服跟十七歲的同齡學生一樣。不諳音事,三點一線的穿梭在從各個路口湧出的人潮中。抬頭看見的總會是盛滿藍色的天空,紀凡柔一直說,那是最幹淨最憂傷的顏色。我們都將大學作為自己的唯一目標,奮勇向前。偶爾在上課中困意來襲時,睡衣朦朧的在筆記本上寫下看不懂的周公文。平淡如水,波瀾不驚。
十年前的你,坐在最後一排,幹淨明朗的笑容,消瘦的身材讓一米八的高度顯得更加單薄。大課間匆匆拍著籃球和同行的朋友有說有笑的擠出門外,湧向朱紅色的操場。
這樣的距離,我們本是沒有任何的交集,或許至多在廣場或者餐廳遇到的時候,你俯身笑著打招呼說嗨。那樣許多年之後我們也隻是高中同學的淡漠關係。
可是,紀凡柔喜歡上了你。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我無比的憎恨你,憎恨你為甚要跟我搶奪她那麼珍貴的喜歡。你隻是長得高高瘦瘦的男生而已,為什麼值得紀凡柔的喜歡。為什麼他因為你寫下整篇的文字並且暗自傷神。但是轉而卻又將這種憤懣發泄到正在洗漱間洗頭發的紀凡柔身上。整整一大杯冷水全部傾落到她泛著白色泡沫的發跡間。她條件反射的驚跳起來。我看見發梢的水撒濺到校服上,快速擴散印出斑斑點點的水漬。你知道了會不會又會隨意的摸摸我的頭發說我呢。
“林若雲,你又發什麼神經?”她在看到是我之後眼中充溢的憤怒漸漸替換成隱忍的包容。
“我樂意”我邊晃動著空空的水杯,一邊看著那些跌落到地上的水慢慢彙成一片濕意。
“神經病”
“神經病”
我們幾乎同時吼出口。
“你別總這樣因為摘掉我愛你而莫名其妙的肆無忌憚。小心我遲早甩了你。”每次遭受到這種不可預測的襲擊之後,她一定會咬牙切齒的大叫一句神經病,然後便誇張的說教幾句,並且從不重複。至少,我沒記住哪兩句是相同的。雖然我本來也就沒記住幾句她說的話。
現在想想,那是的我,真是像她說的“林若雲,你真是太自私了,太無情了,太霸道了。就像一隻披著人皮的刺蝟,毫不畏懼的橫衝直撞,遇到你不滿的人,便會伸出藏匿的刺,毫不憐惜的刺過去,可是你這樣,還有誰敢再靠近你呢?”她坐在我的後排,身體半傾用慣有的語調在我耳邊輕輕吐露出一字一句。不回頭我都能猜到她眼眸中星星點點的亮光。
前幾天班裏調動座位,她終於像逃難者一樣班裏了我身後那個她呆了一年零三個月的地方。我以為,她又在間接性的賭氣,就像我們之前得很多次的冷戰一樣。過一段時間她又會回來。安然如初。但是她的同桌卻因此頹廢了許久。
那個溫柔而敏感的男生對她的點點滴滴的關愛都蘸著自己的愛意。在她睡覺的時候輕輕地摘掉眼鏡,不動聲色的替他撫平上課睡覺時壓皺的書角。感冒發燒的時候急切的倒水送藥。他是喜歡紀凡柔的。我們三個都知道,卻又都假裝不知道,高中的時光也因這樣明明滅滅的愛戀而顯得如此讓人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