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點了頭,目送著百裏泠的背影,這才與樓亦歌離開。
走了幾步,樓亦歌卻一直緘默不語,思涵不由得望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麼?從剛才就奇奇怪怪的。”
樓亦歌神色鄭重,聽了這話微微抬了抬眸子:“你說是他告訴你王府裏有一本菜譜,是以你才決定進王府找?”
思涵點了點頭:“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王府那邊將替嫁丫頭寶琴送回去,府裏恐慌,我覺得那是因為我與五妹胡言亂語導致的,心中有愧,所以才願意嫁來。”
樓亦歌稍稍一怔,竟然是這樣。
“怎麼了?有問題嗎?”
怎麼這些人都奇奇怪怪的,似是每個人都藏了無數的秘密,害得她一邊想著自個兒要說的話,一邊還得揣測著對方的心思。
“沒事,隻是覺得百裏泠不像是個廚子,難道你不覺得他有些奇怪嗎?”樓亦歌循循善誘,想要將這個思想傳達給思涵。
思涵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哪個廚子的腦門兒上也沒有寫著廚子二字,你不要看人家長的好看就說人家奇怪,真是的。”
她說的煞有介事,樓亦歌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好吧,就當我羨慕好了,那你可得離他遠些,否則我就當真不高興了。”
語意不明的說了這一句,在思涵錯愕的空當,就率先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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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亦歌將思涵送到了祠堂門口,想起適才的事,又折返了回去。
回到無名島,一個黑衣男子就閃了出來:“主人,有何吩咐?”
樓亦歌的神色早已不是在思涵跟前的溫和,此時的他,麵無表情,神色冷淡,周身似乎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涼意。
他緩緩的回了回眸子,望了黑衣人一眼:“冷麵,赫連風來到了江南,我懷疑他是要有所行動,你去查一查城南叫做風雅居的地方,看看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冷麵抱拳:“是,屬下遵命。”言畢,一陣風過,人已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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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日,每到了夜裏,樓亦歌便會來帶著思涵去無名島。
說來也怪,在王府裏夜夜噩夢纏身,可是到了那裏就睡得安穩,樓亦歌還十分貼心的為思涵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畢竟那溫池不能久泡,否則旁的不說,就是身子也承受不住。
這一日思涵如往常一般的隨著樓亦歌過去,泡了大概一個時辰,就覺得身上的肌膚有些吃不消,於是換過衣裳就進屋子去睡覺。
路過一間屋子,門半掩著,從門縫裏依稀能瞧見樓亦歌的背影,伏在桌案上,似是睡著了。
思涵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進去,在他的對麵坐下,方才打量了起他來。
多日的相處,兩人也越發的熟稔,隻是這麼多日來,思涵卻並未見過他的真容,似乎每一遭見,都是一張銀麵具遮麵,將容貌全數遮擋了去。
若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有好幾遭思涵都想要透過那張麵具去探究他的容貌,可是終究不得。
如今他就趴在那裏,一點防備都沒有,麵具罩在臉上,若是她去將它揭開,就能夠瞧見他的容貌。
她的心思一動,心底升騰起了一絲雀躍。
一眼,就看一眼,看看這個總是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到底長了個什麼模樣,可是手伸到了他的跟前又頓住。
可是他從未主動提及摘下麵具一事,會不會,會不會他這張臉根本就不能夠賤人,否則一個正常人,誰會願意整日的戴著這樣一個物件兒。
她是個尋常人,自然會追尋美好的事物,此時此刻,她倒是害怕,害怕麵具下頭的景象,會出人意料。
她的手就頓在那裏,上前也不是,退後又不忍。
最終,她咬了咬牙,罷了罷了,不看了,管他長得什麼樣,好也罷,差也罷,那都不過隻是個皮囊。
她的手終於收了回來,交疊在胸前,視線卻並未從他的身上離開,此時的他睡得安穩,呼吸間身子微微起伏,像極了一個毫無防備的孩童,與平日裏極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