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深山中沉重的響聲,碰撞在四野長著酸棗樹的山崖上,山崖驀然變成牛皮鼓麵,激蕩起隆隆的回聲。
驚鳥乍起,崖壁上碎石撲簌簌地落下。
半空中盤旋著一隻餓鷹,揮舞雙翅,向山坡下的一個人當頭抓下。
這人盤腿端坐在水坑邊的一塊青石上,雙眼凝視著肮髒的積水,竟似渾然不覺。
餓鷹帶起的疾風已經撲到臉上,一陣“嗖嗖”的涼意,鐙亮的利爪眼見撕開這人的頭皮,這人卻巍然不動。
倏地,斜刺裏百十片樹葉向餓鷹激射過來,如同一片片鋒利的刀片,將餓鷹割得遍體麟傷,脫落的羽毛如柳絮般飄浮在水坑邊那人的頭頂上,餓鷹偏離目標,撞在岩石地上,止不住慣性,翻滾出好遠,蕩起一陣塵霧。
一個人從旁邊走過來,從口袋裏抓出一把樹葉送入口中,站在觀察水坑的那人身邊,嘴裏慢慢嚼動著。
餓鷹掙紮而起,聲聲鷹唳,撲騰翅膀,沿著山坡逐漸上升,山坡上一個人縱躍而下,疾如閃電,人與鷹交錯的一瞬間,那人將手一揮,在落日的餘輝照耀下,他的手中竟握著一把透明的長劍,利劍重重地劃過餓鷹的胸腹,一道長長的血痕將鷹的身體均勻地分成兩半。
餓鷹兀自不知,依舊振翼高飛,空中現出一條血花的軌跡,胸腹的創傷在高空的壓力下驟然爆開,腸開肚裂,餓鷹像斷了線的風箏,無聲無息地栽向遠方。
那人將透明利劍隨手扔在石地上,利劍在陽光的照曬下,竟漸漸融化,分解成岩石上的幾顆水珠,再過一會兒,蒸發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山穀,太陽撥開雲照在不遠處深山中,茂林修竹和鬱鬱蔥蔥的大樹盡收眼底,三個人止步山前,偵聽著深山中發出不停回蕩的轟鳴巨響。
化劍者大踏步上前,踩在腳下的碎石“哢嗒”作響,水坑邊那人見他過來,隻微微地頷首,依舊轉頭凝視著水坑。
化劍者欲言又止,立在一旁的飛葉者搶先說:
“他已經不在了,於公於私,你都應該站出來!”
淡淡的血腥味隨風飄來,一根羽毛落下來,飄浮在水坑邊那人的臉頰邊,他隨手抓住,從腳邊拾起一塊石頭,握在手心,用羽毛一劃,堅石竟應聲裂開兩塊。
這驚人的內力足以震懾人心!斷石者沉默不語,從掌心裏捏起較小的一塊碎石,投入水坑,發出“咚”的一聲輕響,水麵隨即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轟!
遠處山中又是一聲悶響,大地隨之搖晃,水坑中蕩起飄濺的朵朵水花,細雨般紛紛散落,每個人心頭震蕩,心跳為之加速。
化劍者喝道:
“生死存亡懸於一線,你還猶豫什麼!”
這話如當頭棒喝,促使斷石者下定決心,他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碎石拋棄:
“我們先回去,看看她怎麼說。”
斷石者背向深山而行,化劍者和飛葉者一左一右跟在身後。夕陽西下,將三人離去的背影拉得很長,漸行漸遠,山那邊厚重的轟響由強到弱,逐漸遠逝。
暮色開始降臨,山穀中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白色的霧氣,向山下遊蕩,而山峰的陰影,更快地倒壓在樹林中的一座城堡上,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為一體。
斷石者、化劍者和飛葉者依次進入城堡,閘門在身後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