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魯自己並不打算身先士卒的上去廝殺,這些粗活兒,都是手底下的人應該去做的事情。
他自己,當然主持大局,觀察整個戰場。
一開始,麾下的將士們,趁著敵軍方陣大亂之際,上去胡亂的補刀,砍死了不少人,但很快,敵軍就已經略微恢複了過來,和秦廣魯麾下的將士們,廝殺在了一起。
卻也是強弩之末了。
秦廣魯仔細觀察敵軍陣營,縱然先前的陣型被打亂了,卻能很快的重新麵對整個戰局。
一葉可以知秋,也從側麵證明,齊冠洲治軍有方。
若無空戰車大地戰車開路,這一戰,還真的不好打。
眯著眼睛,仔細觀察過後,秦廣魯得出了結論,橋頭的弓弩手,應該是齊冠洲的精銳,但這五萬步軍,不是精銳,也不是什麼蝦兵蟹將。
解決掉這五萬步軍,秦廣魯預計,自己這裏,也要損兵一萬左右。
不過那三萬弓弩手,基本上是殺幹淨了,撐死了也就是百餘人撤離戰場,來到這裏通風報信。
此時此刻,九真郡裏的齊冠洲,大致也知道這裏的戰況了,真的很難想象,齊冠洲會是怎樣的一個麵部表情。
半日之後。
此地屍山血海,宛若一片血染的魔土。
齊冠洲也沒有著急繼續猛攻,經此一戰後,隻能暫時在這郊外安營紮寨,整頓兵馬。
好多頭一次上戰場的將士,複雜的心情也需要平複一番。
簡陋的大帳裏,秦廣魯神色肅穆道:“空戰車,可否第一時間填充完畢?”
黃明微鞠一躬道:“已然盡數填充完畢,不過空戰車可使用的次數,不超過三次,大地戰車雖然無需填充箭矢刀劍,許多破損之處,也要好生修複一番,隻是纖芥之疾,明日一早,便可再度上戰場了。”
“我軍將士,死者一萬兩千餘人,傷者,三萬餘人。”
“敵軍,仍有數百輕騎,離開了戰場。”
“此刻,應該到了襄陵鎮,是否現在就率軍拿下襄陵鎮,也好讓我們有個安生之地。”
秦廣魯生性多疑,行軍打仗期間,也發生過幾次弄巧成拙的事情。
某次,本來應該趁勝追擊的,秦廣魯下令撤兵,反倒是讓敵軍有了緩衝時間,殺了秦廣魯一個回馬槍。
還有一次,不應該趁勝追擊,秦廣魯非要一鼓作氣,結果掉落了敵軍陷阱之中,若非機敏過人,可能也就沒了秦廣魯。
襄陵鎮,背靠雄山,側通雲海,戰略縱深之地,堪稱完美。
想要硬碰硬,並非那麼容易,估計這會兒,襄陵鎮裏應該有至少兩萬以上的精銳騎軍,一萬精銳步軍。
占據地勢,空戰車可以發揮出來,但大地戰車,若找不到一個突破口,也很難建立寸功。
不像是這郊外之地,可以放開手腳廝殺一番。
秦大夫想了想,道:“明日一早,長峰率領兩千輕騎,前去襄陵鎮叫陣,探查敵情,這一次我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不太知曉齊冠洲的規劃布局。”
“若是長峰沒有占據便宜,黃明率領一萬步軍,協同三輛大地戰車,前去接援。”
黃明和吳長峰微微點頭,沒有問多餘的問題。
剛經過慘烈廝殺,死了一萬餘人,許多將士們的心情五味雜陳,有苦不出,頭一次意識到戰爭的殘酷,還需好好冷靜一番。
就連黃明要率領的一萬步軍,有一半是西蜀雙壁的老家地兒,另一半,才是頭一次上戰場的雛兒。
更讓秦大夫較為擔憂的是,舊南越賬麵上的實力和實際上的實力是不對等的。
二者,也很害怕,雄州方向,會派來一隻大軍,對秦廣魯形成左右夾擊之勢。
這一戰,秦廣魯看似穩操勝券,心裏卻沒底。
打齊冠洲一個措手不及,趁其不備,拿下襄陵鎮,計劃是這樣的,就看明日,黃明和吳長峰試探出的情況如何了。
九真郡,將軍府。
內府裏,當哨探將前方的戰況在齊冠洲的麵前彙報一邊過後,齊冠洲一腳將這位年輕的騎士從內府踹到了庭院裏。
大怒道:“怎麼個情況!?”
“又是空戰車,又是大地戰車的,秦廣魯區區八萬之眾,隻有一萬精銳蜀兵,餘下的,都是烏合之眾,竟然可以殺我八萬將士,不是在給我開玩笑吧。”
得知這個情況之後,齊冠洲大怒,心裏卻是沒底了。
舊南越的總共兵力,對外宣稱,有二十萬,實際上,有接近三十萬。
可頭一戰,就損失了八萬兵力,如今就真的剩下二十萬左右了。
襄陵鎮一戰,勝負雖是兩之事,可秦廣魯打出了士氣,打出了軍心,兵鋒正盛。
襄陵鎮的將士們,心中難免有所起伏,士氣萎靡。
想到這裏,齊冠洲的心裏更加糟心了,論領兵作戰的才華,齊冠洲和秦廣魯之間,誰上誰下,不太好。
西蜀雙壁能夠成名,那是建立在蜀道險要的基礎上。
齊冠洲能夠成名,那也是武王元鐵山帶出來的。
可舊南越,齊冠洲占盡地利,對方卻有空戰車,大地戰車,等於變相的和秦廣魯進入了正麵相持的地步。
如此算來的話,自己反而沒有什麼便宜可以占據了。
還好,齊冠洲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未慮勝先慮敗,在秦廣魯要進攻舊南越的時候,就已經傳信給雄州的守將孫玉樹。
雄州原先是寄建功的鎮守之地,戰事爆發之後,寄建功作為第一猛將,自然去了武王身邊,不過雄州有接近六十萬大軍,有一大半,都是寄建功的老底子。
雖寄建功帶著自己的精銳去和武王彙合了,可是寄建功操練出的兵馬,在質量上,不會太弱。
孫玉樹,原本是寄建功的副將,如今成功代替了寄建功的位置,黨派之分當中,孫玉樹不屬於龐爐,也不屬於元派,有著自己獨立的一個體係,估計內心深處,還是傾向於元鐵山的。
齊冠洲暫時不指望孫玉樹,向謀士範義問道:“接下來一戰,你是如何看待的?”
範義沉思道:“襄陵鎮一戰至關重要,若是敗了,秦廣魯就會在舊南越有容身之地,若是勝了,也能將秦廣魯拒之門外,繼而趁勢反攻。”
齊冠洲不耐煩地道:“不要我已經知道的。”
範義硬著頭皮道:“我意,在襄陵鎮附近山野,設奇軍,伏兵,繞襲秦廣魯左右兩翼。”
“牽扯對方的空戰車與大地戰車。”
“中路,可放手一搏,秦廣魯雖勇猛,可麾下將士,不如我軍精銳。”
齊冠洲想了想,本想著給秦廣魯設置一個陷阱,令其進入襄陵鎮,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但秦廣魯,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中計的人。
“準,速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