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摩挲了一下自己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柔和道:“我推敲了一二,進入蜀道,需要五萬精銳步軍開路,這五萬步軍,都需要是象境高手,如此,才能夠將損失減少至最低。”
“最後能夠活著的人,不會超過五千。”
玄火也沒有生氣,多年來的軍旅生涯,他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硬仗。
兩位親王的作戰風格也是大相徑庭。
如果玄風就像是一陣風的話,那麼玄火自然就是一把火,豪氣衝,善於攻堅戰,擅長硬碰硬。
就在此刻,外麵的守衛進來稟告道:“兩位殿下,鐵函將軍前來會見。”
玄風知道鐵函來幹什麼,前線大營裏的事情,最近玄風也一直都在暗中關注,也隻是暗中關注了,因為玄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讓他進來。”玄風道。
玄火正色道:“我很喜歡你的這一位先鋒大將,到底是年輕人啊,作戰勇猛,舍生忘死。”
玄風沒有回應玄火,心情有些複雜。
片刻後,鐵函來了,進來便深鞠一躬,語氣急躁的道:“還望兩位殿下想想辦法,我們有數百頭戰馬感染風寒,若是不及時下藥,不日之後,就要趕至無人之地,殺之,到時候會有許多兄弟們悲傷的不能自已,影響我軍士氣。”
“就當我求求兩位殿下了。”
一邊著,鐵函重重的跪下,磕了好幾個震動整座將軍府的響頭。
將士與自己戰馬的感情,真的是要比夫妻感情還要深厚的,這情懷,玄風很懂,玄火也明白。
玄風道:“這是必不可免的,我們遠征而來,早晚都會遇到這樣的麻煩和那樣的麻煩,之前我們拿下了霸州靈州更是意氣風發的拿下了青州,如此算來,我們的好運氣,也基本上用完了。”
“數百頭戰馬而已,何必放在心上,我明白你心中苦楚,可我心裏也很難受。”
“本身我們帶來的藥材,多數都用在了人的身上將士們水土不服已經司空見慣。”
“而在戰馬身上,也傾斜了不少的資源,如今府庫充盈,可是藥材這種東西,在眼下,並非是用銀子就能買的到的,數百頭戰馬,死了就死了吧。”
鐵函悲痛欲絕,沉聲開口道:“可那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袍澤,若是沒有戰馬,我們大秦鐵騎,何至於縱橫下,所向無敵?”
此話,玄風不知道怎麼回複,玄火也不知道怎麼回複。
如今永昌平原上,已經駐紮了大軍,待得這一場秋雨過後,就要進攻蜀道了,此刻若是撤軍的話,倒也可以,但也會給龐宗充足的準備時間,給了龐宗足夠的時間,那到時候,己方更是不知道要死掉多少的銳士,多少的戰馬。
戰爭就是這樣的無情,必須要有所取舍。
好在一點,自己這邊是災不斷,想來舊西蜀那裏,應該也是如此。
舊西蜀對於龐宗來,絕非什麼風水寶地。
沉思良久之後,玄風看著鐵函難過的臉色,想起了自己當年在大夏經曆的一場苦戰,並非是偶感風寒,而是戰後處理屍體不當,引發了瘟疫。
那一場瘟疫,讓玄風死掉了兩萬戰馬,五萬大秦銳士,很多兄弟們,都還是雛兒,沒有成家,也沒有立業,就那麼死在了瘟疫當中,這件事也是玄風心裏永遠的痛處。
看到鐵函今日的模樣,玄風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時光。
按照道理來,已經是大秦的親王殿下了,不應該那麼感性才對,可是啊,人都是賤骨頭,有的時候,就是忍不住。
玄風想了想道:“在大爭之前,我們大秦有許多商人開始囤貨,藥材和木材為主要,大魏這裏更是如此,青州,霸州,靈州,我們搜尋過很多地方,都不曾搜尋到那些藥材商人囤貨的地方。”
“而我們為了平衡人心,又沒有辦法挨家挨戶的抄家,如此一來,我們隻能順勢而為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解救你的袍澤於苦海當中,本王可以允許你,孤身一人,就在這青州城裏,挨家挨戶的搜尋藥材,但有一點,你不可讓巡邏將士發現,也不可讓本地官府發現,總之,你可以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但這件事,決不能公之於眾,此事,隻有我們在場的三人知曉。”
“實話,這件事我已經親自去做過了,可是守財奴藏得東西,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就算是境高手,都是找不到的。”
“你還是年輕人,興許,老爺會多分給你那麼一丁點的運氣。”
鐵函聞後,緊緊地握住了拳頭,他沒有問那個問題。
因為此事一旦公之於眾的話,鐵函將會被軍法處置,人頭將會懸在城牆之上,以儆效尤。
鐵函轉身便裏去了,這一次,沒有帶著自己的三叉戟,也沒有騎著自己的火焰馬,隻是孤身一人。
玄火打量了一眼玄風,開口道:“你就真的忍心,讓一個好苗子,因為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和情緒,而去犯下了兵家大忌,萬一他若是失敗了,你就舍得真的殺了他?”
玄風自顧自的拿起了烤地瓜,香味撲鼻,已經熟了,在秋雨連綿的氣裏,吃烤地瓜,亦是一種人生享受。
應道:“每一個人的都擁有犯錯的權力,有些時候,錯誤本來就是用來蠱惑人心的,人們不敢犯錯,害怕失敗,然後到頭來,一事無成。”
“我不喜歡鐵函去走我當年的老路。”
“再者,如果他成功了,就可以解救自己的袍澤,讓我大秦銳士的兵鋒更盛,對於他以後的仕途來,也是莫大的助力。”
“如果他失敗了,我也會殺了他,不是我不給他太多的選擇,而是老爺不給芸芸眾生太多的選擇。”
玄火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人活的太明白了,有的時候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兒。”
“話,藥材商人,想來此刻都已經去了大魏的江南之地,青州估計沒有囤貨的藥材商人了吧。”
玄風皺眉道:“這個,就要看鐵函的進展如何了,我們不打擾尋常百姓商賈,屠城,也是針對官身在身的人。”
“這件打擾百姓的事情,交代給鐵函,他若是發現了,青州就有藥材商人,他若是沒有發現,那麼青州就沒有藥材商人。”
“二者,百姓平日裏用藥,和我們軍伍是涇渭分明的,我們可以從百姓那裏購買藥材,但也不過車水杯薪罷了。”
“我要是一個商人的話,我也會在大爭之世裏囤積藥材,然後等到必要的時候,徐徐投入到市集裏,藥鋪裏,溫水煮青蛙的慢慢斂財。”
玄火喝了一口烈酒,咬牙切齒道:“等拿下西蜀之後,必用龐宗的人頭斟酒。”
青州城內。
事情如熱鍋上的螞蟻,可能晚上那麼一時片刻的時間,許多“袍澤”就會因為生病,而被自己人殺了。
可鐵函也沒有因此,如同一隻橫衝直撞的野獸,在尋常百姓家裏大肆的搜尋。
青州城除了當官做主的人變了之外,其餘的人也都一樣,這裏依然有青樓,酒樓,市集,賭場,以及所謂的黑道豪強,變了之後,應該怎樣生存的人,依舊還是原來的老樣子。
江湖上除了行凶鬥狠的事情少了一些,其餘爭權奪勢的事情,還是和往常一樣。
百姓,其實也非常的聰明,知道大秦的軍伍不會為難無辜百姓,也會仗著這一點,如同潑婦一般胡攪蠻纏,明明手中有存貨,卻不願意拿出來分享。
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立場不同,大魏的百姓也不可能幫助敵國的軍隊。
除了對大秦銳士表麵上唯唯諾諾之外,背地裏,還是以前的老樣子,隻要不明麵上觸犯了律法,還是會和一樣的胡作非為。
自古以來,當官的,縱然有不少的貪官,可對於如同某些滾刀肉一般的老百姓,那也是毫無辦法。
王大富,人如其名,是正兒八經的富貴人家,在青州有一家酒樓,兩家青樓,據聞還有數十畝良田,哪怕大秦的鐵騎破了青州的城門,王大富的幸福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