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相也很講究,雖不是細嚼慢咽,卻也談不上狼吞虎咽,且隻吃自己手邊的菜肴,元正那邊的菜肴,沈越沒有越雷池半步。
縱然是喝湯,也隻是呈了半碗王八湯。
王八湯很多了容易上火,上火了,就想要去青樓,這似乎是一個惡性循環。
可沈越不這麼想,味道這種東西,隻要品嚐到了就好,其餘的事情,一切如常,細水長流即可。
他沒有家世背景,也不知曉自己肚子裏的墨水,能不能將秋後殿試的試卷給塗抹完整,遇人遇事,如順水行舟,如逆水行舟,求的就是一個心念通達。
反正也一無所有,心念通達也不是壞事,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元正心裏對沈越是真的有了幾分好感,其實叫這一桌子的菜肴,他和沈越兩人是完全吃不完的。
可沈越沒有家子氣,讓元正少叫點菜肴。
這便是大氣,雖不是沈越事後結賬,可該有的目光格局還是有的。
其次,元正就是想要看看,叫來一桌子美味佳肴之後,沈越還能不能吃得下已經發硬的饅頭,值得欣慰的是,沈越吃下了,麵對色香味俱全的誘惑,沈越守住了本心,哪怕他從到大,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
再好吃的東西,哪裏有老母親蒸的饅頭的好吃?
元正道:“據我所知,你身上的盤纏可以勉強支撐你到殿試結束,也勉強夠回家了,隻是頓頓都吃饅頭,會不會覺得身子骨有些欠缺什麼?”
沈越道:“我是對不起自己的五髒廟,可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也不談什麼良心不良心,反正就這麼過活,萬一我殿試還算是榜上有名呢,混個芝麻官當當,也還是有希望的。”
元正笑道:“萬一你連芝麻官都當不上呢,殿試過後,最搶手的便是芝麻官了,因為門檻低,價格也低,可競爭最大,許多衣冠士子,都是先從一個芝麻官當起,然後徐徐圖之,在仕途上有名師指路,循序漸進。”
沈越一臉的苦悶之色,實話實道:“自古以來,書人就是喜歡衣冠士子都是酒囊飯袋,寒門學子都是有才之士,可這話也不對。”
元正疑惑問道:“難道不是這樣嗎?衣冠士子品味頗多,消遣頗多,寒門士子除了寒窗苦讀外,再無其他消遣,這話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沈越苦澀笑道:“衣冠士子,看似浪蕩不羈,實際多數都有真才實學,畢竟出生好,接觸的資源多,又有這個師傅教那個師傅教,遇到不太懂得地方,就會有人指點迷津,這也不是拔苗助長,而是學問一途必不可少的一課。”
“他們縱然風花雪月,可也不會疏忽了自己的功課,因為功課不好,也不會來到皇城裏尋歡作樂。”
“那也隻是表象,打鐵還得自身硬。”
“誰都知曉衣冠士子的出路會更多一些,這是必然的,除了真才實學就是銀子人脈了。”
“可我大魏王朝,也沒有昏庸到可以買賣官身的地步,縱然是有,也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纖芥之疾,無傷大體。”
“我大魏讀書人的風骨還是有的。”
“可寒門士子就不一樣了,寒窗苦讀固然值得美談一二,可寒窗苦讀造成的書呆子也多,遇到不懂的地方,也沒有師傅指點,隻能靠自己的悟性,若是悟透了,也就悟透了,若是悟不透,那就是悟不透。”
“這無可厚非,不過能來皇城的寒門士子,多少還是有點本事的,可惜那點本事,和衣冠士子比較起來,也不知道誰強誰若,興許會有那麼一兩個令當今陛下都刮目相看的麒麟之才,可這個概率太。”
“俗話,草窩裏麵,難出金鳳凰,金鳳凰是會從草窩裏給飛出來,可草窩裏的金鳳凰,真的不多。”
“我這一次來來皇城,也不指望能夠考個不錯的功名,若能考上自然更好,考不上的話,就當做自己來過皇城了,也去過殿試,以後回到家鄉,要麼去縣衙裏當個縣丞,若是連縣丞都當不上,那就當一個老實本分的教書先生,也希望日後我的學生們,會有那麼一兩個人,在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