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鐵山爽朗笑道:“都是自己人,這麼多年同朝為政,有啥好拜謝的。”
溫若鬆也覺得是這樣,這麼多年過去了,元鐵山還是那個絲毫都不講究的元鐵山。
這一次來,溫若鬆輕車快馬,看似簡潔樸素,實則在北方各地暗中巡遊了一圈,本來他還打算去江南看看的。
可江南那是什麼地方,自古以來就是世家大族,讀書人紮堆拉幫結派的地方,論出生,溫若鬆比不過那些江南世族,也不去受那個氣了。
千年的王朝,萬年的世家。
有些士族之主,便是連當今的皇帝陛下都得忍著讓著,言語上也不會過分嗬斥。
大爭之世到了,也幾乎沒有讀書人什麼事情,都是武夫打頭陣,大魏有溫若鬆這樣的讀書人,是大魏之幸,也是元鐵山之幸。
溫若鬆道:“其實這一次來,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過上兩三年,你們都要忙活起來,而我這樣的人呢,大概會在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享清福,略盡綿薄之力。”
“這一次也是感覺到自己逐漸的力不從心了,便四處走走,該見見的老朋友,都見一下,我也不知道,下一次和老哥你見麵,大概會是在什麼時候了。”
“我家兒溫嚴,以後也有勞老哥你多多照拂了。”
元鐵山正經了起來,沒有繼續打哈哈了。
眉頭微皺,問道:“你這是個什麼情況,起初你書信過來要在我這裏喝幾杯酒,我以為你來了,就是喝幾杯酒,再上一些不痛不癢的廢話,可現在你這更像是交代遺言啊。”
溫若鬆苦笑連連。
他不是武夫,便是元鐵山傳授他一些硬把式,溫若鬆也很難有長足的進步。
成為文官之首,已經有些年頭了。
門生故舊,遍布朝野上下,看似是風光無限,可在陛下看來,更像是尾大不掉。
讀書人都覺得成為文官之首,可以扛起曆史的車輪,可以風光無限,可以光宗耀祖,也可以為萬世開太平。
可是萬世的太平,可真的不是那麼好開的。
溫若鬆一生,雖是儒家門人,可他並不相信儒家那一套,更多的是信奉道家。
不知不覺間,已經犯下了很多的忌諱,也是到了這把年紀,溫若鬆才反應過來,陛下也不是自己心目中那個理想的陛下。
朝堂,也不是當年的那個朝堂。
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見到溫若鬆如此苦笑,元鐵山心裏大概明白了。
也沒有出什麼意氣用事的話,有些事是需要去做的,而不是出來的。
溫嚴在一旁,暗自神傷。
元鐵山這一次很輕柔的拍了拍這個讀書人的肩膀,笑道:“原來我們都誤會你將賢侄派往蒼雲城的用意了。”
溫若鬆敬了元鐵山一杯酒,道:“我隻能錦上添花,真的能雪中送炭的,還是王爺你。”
元鐵山也沒有多餘的客套話,道:“以後賢侄的事,就是我的事。”
“青兒,麟兒,待會兒吃完飯以後,你們就去後院裏,結拜為異姓兄弟,也將你們的弟弟的拜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