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看向徐乘風,臉上的表情那意思就是“我讀書比你多,你可別騙我”。
徐乘風一時尷尬,正不知道怎麼接話,忽地就看到椅子旁邊的那頭大狗,已經笑得翻過身來,肚皮朝上,扭得四肢抽搐,幾乎發出豬叫般的笑聲。
“本尊叫你不要多話吧,什麼叫禍從口出,知道了吧?”
二哈似乎見到灰倒黴,比自己得了奇遇還高興,身子翻過來,用爪子拍著地麵,依舊笑得合不攏嘴。
“笑死本尊了,真是笑死本尊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碎嘴了!”
書童看到這一幕,不禁對著身邊的薑雨柔問道:“師父,這頭會話的狗跟那隻會話的鳥是不共戴的仇人嗎?它怎麼比自己得了寶貝還開心?”
薑雨柔笑了笑,輕聲道:“非但不是仇人,還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呢!”
書童這一下更加不解了,歪著腦袋問道:“那怎麼還這麼埋汰他朋友啊?”
薑雨柔依舊笑道:“這是因為秦楓隻是懲罰它,並不是要它的命啊……如果是生死攸關,它肯定不會幸災樂禍,隔岸觀火的。至於為什麼這麼埋汰灰,大概是因為,他們就是這種損友吧!”
書童似懂非懂地點零頭,忽地他目光一動,“有賊!”
他伸手就去護住麵前的一碟鹽水花生。
哪裏知道,一隻皺得好像樹皮似得的手居然搶先一步,手腕一抖,虛晃一下,就伸手把那隻盛著大半碟的鹽水花生給督了手裏。
那一隻皮膚發黃發黑,皺巴巴的手,得意洋洋將碟子攥在手裏,伸出另外一隻手,熟練地剝開花生殼,把漬得鹹味恰到好處的花生仁丟進了嘴裏。
書童一下子就炸了,伸出手來指著那個不速之客,大聲指責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偷吃就偷吃,還把整個盤子都端走了,你臉皮怎這麼厚啊!你要不要點臉啊!”
那坐在書童對麵,穿著一身髒兮兮長衫,不請自來的白發老人一邊聽著書童的聲討,一邊手裏也沒有停下,笑眯眯地繼續剝花生殼,吃鹽水花生,一點都沒有耽誤下來。
書童見對方居然笑眯眯的一點都不當回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拽住旁邊薑雨柔的胳膊,大聲道:“師父,師父,你看他,老不羞,偷我們的花生吃,還吃得心安理得!”
薑雨柔被書童這麼一拉胳膊,才看到那名身穿長衫,胡須花白,皮膚黝黑的老人。
她隻看了一眼,就是微微一愣。
無知者無畏,書童還沒有踏入修行之路,自然感受不到麵前之饒實力。
薑雨柔卻哪怕隻是看了他一眼,都能夠感受到好似滾滾而來的江濤,撲麵而來的壓力。
就好像麵前站著的不是一個邋遢老頭,而是一尊立在文廟的諸子塑像一般。
若不是老頭一邊吃花生米,一邊蹺著二郎腿,還一邊抖腿的姿勢,實在是有一點猥瑣,這絕對就是一位儒道強者親臨,給薑雨柔的感受。
來人至少是布武境的儒道修士,甚至有可能是更高的無名境。
可是在上清學宮,人境的儒道修士雖然名義上不少,但平日裏拋頭露麵的布武境儒道修士,也就是五位夫子而已。
難道,眼前這一位是……
薑雨柔想到這裏,趕緊垂下手來,低聲對身邊的書童訓斥道:“不得無禮!”
她轉而看向老人,在書童,徐乘風等人吃驚詫異的目光之中,直接以弟子禮拱手作揖,沉聲道:“拜見前輩,不知您所來……”
薑雨柔那一句“所來有何貴幹”還沒有完,老人已是吃完了手裏的大半碟鹽水花生,放下碟子,笑著道:“不必拘禮,我是來找你男饒!”
薑雨柔隻覺得臉上一陣躁得慌,要不是對方身上儒道強者的浩然氣做不得假,她都要氣疑心了。
哪裏有儒道大能開口這麼不講究的?
老人眯著眼睛笑著道:“我與你男人算是平輩相交,你一揖,我受不起啊!”
沒等薑雨柔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秦楓已是撇下還在“啪啪”抽自己大耳刮子的灰,笑著對那老頭子道:“呂德風,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來了?”
薑雨柔聽到“呂德風”這個名字,眉頭微微一皺,隻覺得名字似曾相識,十分熟悉,但是話在嘴邊,又不上來。
結果還是秦楓又笑著開口了:“智夫子,您老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