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祭壇。
賜宗所有長老,都不得缺席,還有一些核心的金丹弟子,也有資格參加。
參加祭奠者,清一色一襲白衣,氣氛格外的沉悶。
趙楚矗立在最前方,沉默著。
墓碑,一望無際。
作為高高在上的少宗,平時聽戰爭彙報,隻是一串冰冷的數字。
今日戰死109人。
昨日戰死99人。
本月,損失587人。
一串串沒有任何溫度的數字,如冰冷的岩石,似乎本應該出現一般。
而當那一望無際的墓碑出現在眼前,趙楚喉嚨幹澀,眼圈都有些紅。
誰又記得。
這一座座精致的墓碑,曾經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
他們有歡笑,有淚水,有憂愁,有著屬於自己,且隻有自己獨有的喜怒哀樂。
還有最重要的……家庭!
遠處,是亡者家屬。
他們是最可憐的一批人,孩子永遠沒有了慈祥威嚴的父親,爹娘沒有了頑劣的兒子,妻子終身失去了深愛的丈夫。
99871!
接近了十萬,傷者不計其數。
這就是賜宗為了這一戰,所付出的沉重代價。
無論你是戰爭的侵略者,還是被動的承受者。
戰爭這個猙獰的怪獸,永遠都在咀嚼著牙齒,從來都沒有對誰仁慈過。
“苦林,苦辰,苦葉,你們三位,安息吧。”
“兄弟們,安息吧。”
“因為你們的犧牲,賜宗會越來越好。因為你們,北界域會越來越好。”
“你們的父母,就是賜宗的父母。你們的兒女,就是賜宗的兒女。”
“放心,一切有我,有宗門。”
“安息!”
趙楚上前一步,有人給他碗裏倒滿了酒。
他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隨後。
賜宗所有人飲幹碗中酒。
祭奠結束。
無數人臉色凝重的離去,而墓地之內,那一股悲傷的情緒,卻是久久都沒有散去。
“你好,你是少宗大人嗎?”
這時候,一個三四歲的姑娘,甩著胳膊,像一顆土豆一樣跑過來。
她生的粉嘟嘟,臉上有些類似蘋果的紅潤,眼睛特別大,特別清澈,就像最清澈的泉水。
姑娘跑到趙楚麵前,笨拙的抱拳,然後跪下,有模有樣的磕了個頭。
“燕子,你又不聽話,老是亂跑。”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應該是孩子的母親。
“少宗大人,我娘,我爹去了很遠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等我長大了,可以去找我爹嗎?”
眼前這個姑娘,穿著不合身的孝衣,磕了個頭,額頭灰溜溜,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闖了禍。
見到高高在上的少宗,她似乎很開心,笑容中,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敬畏。
在趙楚眼中,她就是人世間的一個精靈。
可那雙清澈的瞳孔,卻直接刺痛了趙楚的心,就如一柄充斥著硫酸的利刃。
“你要好好讀書,好好修煉,這樣才能替你爹,保護好你的娘親,保護好爺爺奶奶。”
趙楚連忙走過去,將女孩扶起來。
“還有姥姥和姥爺。”
女孩笨拙的拍了拍膝蓋的灰,能看得出來,平日裏她家教不錯,很在意自己的儀容。
“少宗大人,對不起,孩子亂跑,給您添麻煩了。”
這時候,遠處一個披麻戴孝的女子跑過來,連忙跪下。
“快快起來吧,該對不起的是我。”
趙楚以無形的神念之力,將女子扶起來,眼中是滿滿的愧疚。
在少婦眼中,趙楚看到了一抹心碎與堅強。
丈夫戰死,家裏的一切重擔,她要一個人承擔,那該多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