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褚月涵這次倒真不是故意氣蘇瑩瑩,她鬧了一夜,剛要歇息蘇瑩瑩又來請安了,陪著人演了一場戲,如今是真的倦了。
晚兒最是懂她,跟入了內殿,上前為她寬衣,垂著眼睫不敢直視她的臉,支支吾吾的低聲問道:“娘娘……奴婢覺得,娘娘似乎有些不同了。”
褚月涵頓了頓身,猶豫了一會兒,深歎一口氣,反問她:“晚兒覺得,褚家如今如何?”
“當朝第一大世家,深受皇恩。”提到褚家,晚兒最是驕傲。
褚月涵搖了搖頭,緩緩道:“本宮卻看到,危樓風中,飄搖欲墜。”
“娘娘?”晚兒猛地抬頭,驚得險些失聲。
“褚家是三朝老臣,父親正直不知變通,陛下……神誌尚且是個孩童。”褚月涵苦笑一聲,“攝政王本可順理成章的登基,卻被父親以血統不純駁斥。”
“血統不純啊!太妃因此被流言逼得自盡,攝政王這些年雖不曾對褚家有過大動作,卻是積怨已久,他在朝中又是一手遮天,晚兒……”褚月涵輕歎一聲,緩緩地閉上眼睛,似乎累到了極致,“本宮,不得不防。”
“娘娘。”晚兒的眼睛都紅了,一串串淚強行收在眼眶裏,看著很是讓人可憐。
“晚兒,若是能一世做那個無憂無慮的褚家千金,誰愛這皇後之位?”褚月涵全然不顧自己口中說的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這內殿僅她與晚兒二人,不需防備什麼外人,此時,她也沒有防備的心力了,“可本宮是褚家的女兒,便要為家族榮光而立。”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決,不知是在對晚兒說,還是在對她自己說:“褚家,本宮一定要保,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晚兒再也忍耐不住,眼淚一串又一串的往下掉,強撐著為褚月涵更衣,之後便找了個由頭躲出去了。
褚月涵自己在床邊坐下,抿著下唇,眼神放空。
保住褚家,說起來那麼簡單,可要做起來卻猶如登天。
單單憑借著攝政王對她說的那一句話,她便知道褚家已是身陷囹吾。
那個人心機如此重,怕是早早就算計好了一切,隻等著褚家一步一步地踏進陷阱裏。
要保住褚家,還需一個萬全之策。
她緩緩地將手掌握成一個拳頭,隻覺得嘴裏一陣苦澀。
大約是方才茶水的味道吧?
她在床上躺下,才閉上眼睛,便聽見外頭一聲巨響。
“轟!”
“晚兒?”褚月涵一驚,坐起身來,下意識的喚了一聲。
這可是在鳳儀宮裏!誰敢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她思緒亂成一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晚兒竟然沒有回應她。
晚兒一向是在內殿門口守著的,不曾擅自離開,如今卻半點聲響都沒有。
褚月涵心中大動,咬了咬牙,起身下床,隨手拿了件衣服披上便往外去。
拉開門,果然沒有晚兒的影子,她踏出一步,便聽到又一聲的巨響。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