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
這兩個字,明明隻是兩個無足輕重的字,從他嘴裏說出時,卻像是有千斤重量,沉澱在心底,悵然若夢。
吾妻是誰?
是誰種了這些蘋果樹?
又是誰,在陽光裏巧笑嫣兮?
那個經常出現在腦海中的明媚笑容,又是誰的?
看不清的樣貌,聽不清的聲音,偶爾回響在心底的難過與悲傷,以及空空如也的心底……
想不起,記不起。
“哎……”夙央歎了口氣,回到房間裏,看到散亂在桌子上的奏折。
奏折下麵的一張紙上,有一張千千的塗鴉。
他定定看了一會,如寶貝一般,將那塗鴉折疊起來放好。
若是……
他也有個跟千千一樣活潑可愛又懂事堅強的女兒,該多好?
若是三生有幸,能夠擁有千千這樣的女兒,他可能會把世上所有的美好都給她。
但……
這是不可能的吧。
千千有爹爹,有娘親,跟他沒有半分關係。
悵然若失,心底空虛難過,那種如同刀割一般的感覺一下一下割裂心底,隻是呼吸便覺得疼痛。
煢煢孑立,孤身一人的他,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可愛的女兒啊。
說到底,到頭來他終究還是一個人。
夙央將奏折扔下,托著下巴,目光悠遠地望著天空,天邊浮雲千重,如這世間的的萬般變化,求不得,放不下。
……
另一方麵。
將軍府門前。
飛廉默默地站在府邸外麵的石獅子旁,雙手交叉放在身後,一邊歎氣一邊來回踱步。
慕容藍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停下來時,隻喘粗氣。
“飛廉,飛廉,怎麼樣了?”
“這個……”飛廉咬了咬嘴唇,“一言難盡啊。”
“啊……我……”她有些抓狂,哭喪著臉看著慕容藍,“藍兒,我闖大禍了。”
“到底怎麼了?不是已經把孩子找回來了嗎?”慕容藍拍著胸口,“羲姐姐現在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她。”
“她昨天太過疲憊,急火攻心,好像昏倒了。”飛廉說。
“昏倒了?”慕容藍嚇了一跳,“請大夫了嗎?我去請個禦醫來。”
飛廉抓住要往回跑的她,“別著急,禾姐應該沒什麼大礙。千千也沒事。”
她說完,又歎了一長口氣,喪如狗,“藍兒,我該怎麼辦?”
“我……闖大禍了。”
“不是你幫助羲姐姐找回孩子的嗎?羲姐姐很通情達理的,肯定不會怪罪你。”慕容藍拍著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們一起進去看看羲姐姐吧。”
“……”飛廉有些踟躕。
她在努力地考慮,到底該怎麼把剛才發生的事優雅不粗魯地告訴慕容藍。
“藍兒,其實……我……我闖的禍……”她低下頭。
“哎……一言難盡。”
“到底發生了什麼?”慕容藍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歪頭,“飛廉,別急,慢慢說一下。”
飛廉歎了許久的氣,整理了一下語言和心情,“包子讓我過來通風報信,順便穩住禾姐。”
她也的確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