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眼前,出現一副雖然光怪陸離,卻是其樂融融的畫麵。
在行星帶稀薄的人造薄膜氧氣層,那幽暗而寒冷的礦洞深處,一個眼底閃爍著金芒的孩子,和一群半人半妖,或者半人半機械,半妖半機械的孩子廝混在一起。
他們和成年礦工一樣,過早肩負起了生活的重擔,任由皮鞭和枷鎖深深嵌入自己的皮肉之中,在嗬斥、鞭撻和死亡的威脅中,像雜草和蟑螂一樣頑強生長。
而在難得的閑暇中,這個眼底閃爍著金芒的孩子漸漸成為所有孩子的首領,他帶領孩子們搜集礦洞深處支離破碎的采礦法寶殘骸,修複和改造成各種稀奇古怪的新型法寶,又帶著孩子們采用各種方法和監工以及礦場主周旋,不擇手段地多爭取一些食物和休息時間。
這個少年的眼眸深處,閃耀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甚至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過於成熟的光芒。
他用老掉牙的法寶殘骸煉製出來的新型法寶,甚至遠遠超出了“采礦法寶”的範疇,即便監工搭乘的晶石戰車,都可以輕而易舉鑿穿。
漸漸的,當他和夥伴都從孩子變成了少年,又從少年向青年轉變時,他們不再是一盤散沙,而是被他徹底聚攏成了一枚鐵拳,一柄戰刀,一支軍隊,一群滿腔怒火,無法無,願意和諸星辰同歸於盡的暴徒!
“當我在行星礦場中漸漸成長時,反抗的風暴也從星海中央席卷到了妖族統治下的每一個世界,就連我們的行星礦場中也出現了抵抗組織和義軍——隻不過,這時候的抵抗組織和義軍還處在非常低級的水平,與其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戰士,倒不如是忍無可忍才發出怒吼,但怒吼過後卻又不知所措的平民。”
守墓人呈現出來的畫麵,逐漸沾染了一抹抹濃烈的血色,“和別的礦工一樣,我的養父母也加入了抵抗組織,參與了一次規模浩大的罷工——當時的抵抗組織,缺乏明確的目標和理念,也根本沒想過要用暴力手段來推翻妖族的統治,隻希望和礦場主談判,將文數字的采礦額度降低一些,同時改善礦工的工作和生活環境,降低死亡率,僅此而已。
“我那真的養父母和叔叔伯伯們滿心以為,這樣並不過分的條件一定會被答應,至少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但他們卻遠遠低估了統治者的卑劣、殘忍和無恥,或者,他們根本不知道在風起雲湧的反抗大潮麵前,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統治者,究竟有多麼神經過敏和窮凶極惡。
“麵對礦工們的談判要求,采礦主先是假意答應,隻需要時間來逐條磋商,將礦工們暫時安撫下來,但這卻是緩兵之計,當全副武裝的大軍趕到行星礦場之後,礦場主當即翻臉,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包括我的養父母在內,一大半礦工都慘遭屠戮。
“我和夥伴們也加入了抵抗的行列,但是在訓練有素的專業戰士以及火力凶猛的武庫艦麵前,光靠我尚未覺醒的半吊子能力,以及我那些夥伴亂七八糟的賦神通,根本無濟於事。
“我記得我赤手空拳,一口氣撕碎了幾十頭生化戰獸,就因為神魂過度透支,大腦幾乎自燃,自動觸發了身體的保護機製,昏死過去了。”
李耀眼前,呈現出一副熱血到不可思議的畫麵。
那名擁有淡金色眼眸的少年,嘴唇上已經長出了一層短短的絨毛,麵孔也漸漸展露出棱角,虎背熊腰的骨架,也初步壘砌出來。
而他怒發衝冠,血脈賁張時周身高高隆起的肌肉,更是比晶鎧的反應裝甲都要誇張,真像是在正常的身體之外,加掛了一層血肉煉製而成的戰甲。
他滿頭鋼針般高高豎起的頭發狂亂舞動,在行星表麵上躥下跳,暴跳如雷,到處搜索著生化戰獸和妖族強者的蹤跡,即便彈幕如瓢潑大雨一般朝他傾瀉,他都滿不在乎,以快若閃電的身形在子彈的縫隙間騰轉挪移,朝敵人步步逼近。
李耀親眼看到他赤手空拳,活生生打爆了一頭十幾米高的生化戰獸最堅固的骨甲。
又看到他掄著一頭妖獸至少幾十噸重的龐大身軀,好似一柄然的流星錘般左突右衝,把躲閃不及的妖族統統砸成肉餅。
直到戰場上所有的妖族都把他當成怪物,擊中全部火力朝他狂轟濫炸,他依舊頂著密集的火力衝出幾十步,才被打了個趔趄,仰麵栽倒在地,而他蘊藏著淡金色光澤的鮮血,早已濡濕了整顆行星。
“我很幸運。”
守墓人道,“如果是‘三萬年大黑暗時代’中間的一萬年,妖族的統治如日中,社會結構相對穩定的年代,如我這樣的怪物早就被送到最先進的生化實驗室裏切片研究去了。